位,又怎麼會對他心存善意?從小到大,若論這東京城中,誰被詛咒得最多,那非如今的官家莫屬了。
我的兒子死了,為什麼你還要活著,拿走原本屬於你的哥哥們的帝位呢?兒子若是死絕,那孫子,是不是就有一爭之力?
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惡意,也就只有官家自己個,心中明瞭了。
謝景衣偷偷的看了一眼官家,他有些乖巧的坐在歐陽相公身邊,雖然稚氣未脫,但是脊背挺得直直的,像是一個即將破土而出的春筍。
一個銳意革新的君主,怎麼可能真的好脾氣,惟臣子之命是從?
她微微的轉了轉頭,接著說道,“你壓根兒就沒有在四個地方安置好火藥,你只在一個地方存了,不是麼?蔡太妃。”
蔡太妃冷笑出聲,“年輕人,自作主張可是要吃虧的。你不信,不信便不信,就讓這東京城炸飛了!”
“是麼?蔡太妃雖然是女子,但是習得一筆好狂草。那爆竹作坊的賬冊上,娟秀的蠅頭小楷是誰寫的呢?今年上元節的時候,鄭王府在園中大辦等會,遍請親朋好友,甚至路人皆可入庭院中來比燈。其中博得頭籌的那盞飛燕燈,十分的別緻。”
“上元節朱雀大街亂作一團,來鄭王府的人卻僥倖平安喜樂,京城中當時倒是有不少人,都誇鄭王吉祥,飛燕報喜。那飛燕燈更是在鄭王府的門前,掛了好些時日。”
“啊,這燈有趣在哪裡來著?哦,就是遠看是黑色燕背,近看才發現了,那黑羽壓根兒是用細筆小楷寫下的一整篇道德經。這燈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謝景衣說著,朝著蔡太妃走了幾步,“再有那副畫,看著好似隨意畫的,點了四個紅點兒,但卻讓我一眼就瞧出是東京城呢!你說是為什麼呢?原來竟然是副輿地圖,見山畫山,見水畫水,簡直就是東京城的縮影。”
“不才恰好師從抱金散人,習得繪畫之道。通常的人,可不會這麼畫。東京城之大,凡夫俗子豈能以腳丈量?這畫圖之人,定是原先便見過東京城的地圖了,見得多了,習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畫出來了。”
“這賬冊連嬤嬤月月去查,卻絲毫不知曉那冊子後頭還有這麼一出。太平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必要在後頭弄出這麼一副圖,給人警告。想來,這幅畫是在姚嬤嬤被抓,連嬤嬤連夜去爆竹坊運走火藥之後,我們去拿賬冊之前,有人畫上去的。”
“擅長蠅頭小楷,慣會畫輿地圖,接了您的指示,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了爆竹作坊的,當然只有蔡太妃您親愛的小弟蔡珣了。”
蔡珣乃是蔡太妃的幼弟,比她差不多小了三十歲,蒙了祖蔭,在工部任職,尤其擅長畫輿圖。上元節的時候,那盞飛燕燈,便是他畫出來的。
蔡太妃臉色大變,聲音有些發乾,“你把蔡珣怎麼了?”
謝景衣笑了出聲,“沒怎麼,不過是讓他做了拯救東京城百姓的大英雄罷了。犧牲小我,完成大義,太妃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對!”
一旁的柴祐琛聽得扯了扯嘴角,你就嚇唬人吧!蔡珣雖然慘,但還活得好好的呢!
“你敢!”蔡太妃厲聲站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謝景衣挑了挑眉,“我為何不敢?又不是我弟弟。再則,您也忒口不對心了些,之前不是說,只求鄭郡王一命,其他人皆可伏誅麼?他不過是先走一步,黃泉路上等著您呢,有甚好心急?”
“都自作主張給你的親族判了死刑,如今倒是又貓哭耗子假慈悲,豈不是又當又立?”
蔡太妃嘴角一口,鮮血便流了下來。
“尋常人可沒有辦法把煙花變火器,要不然的話,徐火器那種覺得,也不至於成了您的座上賓。您出宮不久,徐火器為您效勞的時間也不長……若是這麼短時間就能夠炸翻東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