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顧蘭時答應一聲,等人到跟前後一起往家裡走。
裴厭看了一會兒天色,遠處放白了,沒有陰雲,於是說道:「不像要下雨的樣子,過會兒去地裡看看,要是地幹就得澆水。」
「好。」顧蘭時點頭道,先一步上去開鎖。
進門後兩人又各忙各的,一個餵豬掃圈,夏天每天要鏟兩三次糞,是不能懈怠的活,另一個殺魚刮鱗,掏出來的魚髒剁碎了餵給雞鴨。
在家裡忙完,地裡的活還等著,忙忙碌碌重複,即便如此,裴厭也沒忘了晚上去捉毒蟲。
申時過半,太陽被雲遮住,總算沒那麼曬了。
裴厭去賣蠍子,顧蘭時在家餵完牲口,他一個人有些無聊,心想這幾天忙得都沒看見他爹孃,乾脆鎖了門回孃家閒轉。
樹林裡有人在挖野菜,他沒放在心上,還想著怎麼沒看出來是誰,到跟前再喊人不遲。
誰知走近了一看卻是形容枯槁衰敗的葉金蓉,明明比他娘還小几歲,這會兒瞧著竟有幾分蒼老,頭髮都夾白了。
這模樣與從前實在不同,連他自己都恍然大悟,怪不得沒認出來。
顧蘭時沒言語,默不作聲從旁邊過去。
快走出樹林時,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葉金蓉依舊蹲在那裡,低著頭挖野菜,再沒以前的利索和厲害,瞧著有幾分可憐。
他心下煩惱起來,覺得自己為對方感到可憐實在不合時宜。
裴厭平時是不愛說話,可相處這麼久了,有時候睡覺前兩人說說話,聊著聊著就問到以前的事。
裴厭沒有瞞著,他問一句答一句,從隻言片語中得出小時候的裴厭過得一點都不好,而源頭就是那對狠心爹孃。
葉金蓉這會兒老了可憐了,可當初怎麼就不知道心軟一點,心又狠又毒,也不知道為了什麼這麼恨親兒子。
一想到裴厭小時候吃不飽飯還要捱打,臉上那條疤那麼深,也都是兩口子作弄出來的,他立馬清醒過來,對葉金蓉再無半分同情。
尤其那條疤,他心中十分惋惜,裴厭其實長得很好看,要不是被長疤破了相,不至於以前村裡人提起來的時候都說長得猙獰醜惡。
「蘭時哥哥。」
剛進院門還沒瞅見人呢,就聽見竹哥兒喊他,顧蘭時定睛一看,原是在葫蘆架下。
「來得正好,這幾個葫蘆你拿回去炒菜。」竹哥兒一邊摘葫蘆一邊說。
見著弟弟後,顧蘭時心情好了些,笑道:「行,娘不在?」
竹哥兒站在凳子上,見他走過來,把手裡的一個葫蘆瓜遞下去,說:「在呢,在隔壁桂花嬸子家串門,我剛才還聽見娘在隔壁笑。」
顧蘭時把葫蘆放在籃子裡,說道:「我路過時沒往裡面看。」
正說著,他娘和劉桂花的大笑聲從隔壁院子裡傳來,也不知是講了什麼笑話。
他心想自己只是回家閒轉,就沒喊他娘回來,只和竹哥兒說說話乾乾活,倒也自在,沒一會兒又回去了。
傍晚,飯做好了,顧蘭時正打算出門張望,就聽見大黑汪汪叫,一看是裴厭回來了,他笑著迎上去,接過兩個空竹筐,問道:「餓不餓?」
裴厭很高興,從懷裡拿出小荷包,說:「正好十斤,一共賣了八錢,都在裡邊了。」
這回什麼都沒買,八錢自然一文不少。
顧蘭時接過荷包,高興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開口道:「抓毒蟲雖險,卻比別的賺錢。」
「可不是。」裴厭露出個笑容,說:「再賣兩三回,就能去買毛驢了。」
「嗯。」顧蘭時重重點頭,說道:「今晚咱們再去。」
「好。」裴厭答應著,見他這麼高興,沒忍住摸了摸自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