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肥的肉實際要貴些,李梅看在眼裡,心中感激不已,從懷裡掏出個舊荷包,仔細數了十八枚銅板。
顧蘭時給他把肉放進籃子裡,順手接過錢笑道:「前兩天還說找你去打幾個絡子,年節忙起來也沒工夫,等過了年再去找你。」
「好,你來就是。」李梅露出個淺笑,他家裡也忙,說兩句就匆匆走了。
手帕絡子這些,弄得好了能拿去鎮上賣幾個銅板,梅哥兒手巧心細,打出來的絡子好看。
顧蘭時和他有時會向村裡手巧的老人學幾個花樣,也不費什麼,抓把花生或者炒豆子給阿婆老嬤拿去,他們就給教呢。
也算不上他們不藏私,而是有些花樣年輕人沒見過,但上了年紀的差不多都會一點,人家只要兩把炒豆子,自己就不好要更多的。
方紅花年輕時有力氣,常和家裡漢子下地種田上山砍柴,端的是一把好手,家裡多個勞力也就多一份口糧保障,因此除了縫衣服納鞋底,別的針線瑣碎事她不常做。
顧蘭時將銅板嘩啦啦放進大老碗裡,裡頭都是賣肉錢,銅錢一響,只覺悅耳無比,不自覺就露出笑來。
他在襜衣上擦擦手,繼續幫苗秋蓮割肉,整整一頭豬,雖說賣了些吃了些,但還剩下不少呢,過年待客的肉絕對足夠了,還能再往後吃很長一段時日。
肉他爹孃看得緊,都有數,不能隨便打動,更別說拿去給裴厭,再者,和他的手帕小葫蘆不一樣,偷肉給裴厭吃實在有點不好聽,還是趁早歇了這個念頭。
顧蘭時悄悄皺起眉,憂愁地想,不知道他的小葫蘆還在不在。
「他爹!」苗秋蓮朝堂屋那邊喊一聲,說道:「給後山厭小子送些肉去,欠人家那麼大一個人情,上回才割了兩斤,當時天熱殺豬的少確實是一回事,可我這心裡總有些下不去,他不愛理會咱們這些人,咱們總不能當睜眼瞎不認這個恩人,給送些肉去,償還償還恩情。」
顧鐵山走出來,聽她這麼一說點著頭道:「也是,既然殺了豬,又快過年了,給他送幾斤也無妨。」
顧蘭時忍著心裡冒出來的高興勁,拿著刀說:「那我來割吧。」
怕爹孃看出什麼,他明明心虛卻故作爽朗,道:「他救了我,我還沒謝過呢。」
顧鐵山一聽有理,沒攔著任他下刀。
顧蘭時費力割了好大一塊帶著肥膘子的上五花,他下刀之豪爽,割下來的那塊肉一眼看去起碼有十斤。
苗秋蓮和顧鐵山都看得愣了一下,他倆對視一眼,肉疼是肉疼,但救命之恩呢,十斤就十斤吧。
見顧鐵山暗暗點頭,苗秋蓮無奈卻也認了,若攔住顧蘭時像什麼話,傳出去臉還要不要了。
送肉顧蘭時不好代勞,只能讓他爹去,不過心裡是高興的,幹起活有勁多了。
日子過得很快,一睜眼哪兒哪兒都是活,轉眼的工夫年就來了。
年節裡,到處都喜氣洋洋的,今年天公作美,過年這幾天沒下雪,走親戚腳下沒泥沒雪很是舒坦。
只有三個月了,顧蘭時心裡再著急也沒敢表露,只要在家,他沒事就朝門口張望,試圖找到裴厭的蹤影。
他知道就算看見也不能上去說話,但看一眼,心裡也就踏實一點,可惜裴厭不知是因為沒有親戚可走還是別的緣故,始終不曾路過他家門前。
好容易熬到正月十五過去,親朋好友該走的都走了,眼下農活還不忙,村裡不少漢子去鎮上和碼頭找零工幹,過年吃吃喝喝肯定費錢費糧食,可不得早點動起來。
正月十八,顧鐵山早起帶著顧蘭瑜去河邊碼頭做工,顧蘭時見他娘忙著給竹哥兒改衣裳,他剝著花生豆漸漸起了心思,思慮再三,藉口要去挖草根溜出家門。
二黑出門和村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