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吃了肉身上才暖和。
裴厭把荷包塞進懷裡,答應一聲,就和劉大鵝出門了。
路上積雪未化,有的地段經常過人,變得坎坷泥濘,車轍印很深,送雞蛋他向來是牽著毛驢走,多個人跟在旁邊,遇到難走的地方好幫忙推車扶蛋筐。
顧蘭時看著他倆出門以後,回到堂屋給火盆添了柴火,坐在旁邊繼續編竹筐。
院裡小菜地有雪,待在外頭沒一會兒,腿腳就凍得冰涼,還是屋子裡面舒坦。
星星睡著了,奶娃娃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玩耍的時候少,他娘說能吃能睡不鬧人才長個頭。
大黑獨佔泥爐前的火在烤,灰灰和灰仔擠在火盆前,它倆在雪地裡跑過,這會子一烤火,爪子和腿上的毛毛變濕。
「嗚——」
灰灰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嚎叫。
顧蘭時瞅它一眼,見兩隻都盯著火盆,想起之前往裡面放野薯的時候被它倆看見,沒忍住罵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隨即又被歪著腦袋看他的灰灰氣笑了,拿了根木柴扒拉,從盆地撥出幾塊烤黑了的野薯。
野薯在地上滾了兩圈,冒著熱氣,灰仔上前嗅聞,太燙了,它意識到危險,噌一下鼻子往後縮。
顧蘭時笑瞪它一眼,說:「等著,晾一晾再吃。」
他用木柴把幾個野薯撥弄到一起,隨後又忙手裡的活。
早起灰灰太調皮,看見他抱著星星出來,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又髒又黑的爪子弄髒了他褲面,幸好孩子抱得高,襁褓沒有被弄髒。
他腿上褲子是新換的一條,因為這件事,不免就有點生灰灰的氣。
灰灰也知道闖了禍,看見他總是諂媚咧嘴笑,耳朵也往後折,還躺在地上翻出肚皮給他看,平時肚皮上的軟毛都不樂意讓摸,總是顧蘭時打一巴掌才乖,今天真真一副卑顏屈膝的模樣。
大黑十分穩重,它知道,野薯肯定有它吃的,一點都不見猴急嘴饞,只是偶爾會瞥一眼那堆烤熟的野薯。
過了一會兒,顧蘭時拿起一個野薯,手指立即就沾黑了,他沒在意,掰開見裡頭熟透了,白色的瓤子冒著熱氣,他自己剝掉外面烤黑的野薯皮,吹一吹,吃了一口,微甜軟糯,味道淡淡的。
「晾一下。」他給狗都掰開,放在地上。
沒有讓吃,三隻都有點著急,聞一聞發現野薯瓤子有點燙,便仰頭嗷嗷叫幾聲,爪子也在地上抓了抓。
顧蘭時優哉遊哉吃完一個野薯,見地上掰開的晾溫了,他扔掉手裡的野薯皮在炭盆裡燒:「吃吧。」
彷彿聽到不得了的命令,狗大口吞吃,生怕比其他狗少吃一點。
「沒出息。」顧蘭時搖搖頭,養了這幾年,一頓都沒少過他們的,總一副餓死鬼託生的模樣。
罵歸罵,有狗在家陪著很安心。
而另一邊,裴厭和劉大鵝一路到了府城,徑直奔向鄭宅後巷子。
今天帶的兩百個雞蛋花成方都要了,一個還是按十五文,比寧水鎮貴得多。
進城門後裴厭撞見兩個賣雞蛋的漢子,問了一嘴,一個提了竹籃,被風吹起上面蓋的布,因此被他看見了雞蛋,對方不願說,徑直往一戶高門樓走,顯然是過去送的。
另一個背竹筐吆喝叫賣的漢子要價十四文,還說已經算便宜的,旁邊聽見的人直咂舌,尋常人家誰吃得起。
裴厭和劉大鵝往前走了沒一段,就聽見後頭有人喊那個賣雞蛋的,他回頭一看,採買的人穿著長衫戴著帽子,顯然有點兒身份,說不定是哪家的管事。
這時候的雞蛋顯然是稀罕東西,一旦出現,也總是有錢人買去。
鄭宅後門處,貴子喊來了花成方。
花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