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將自己碗裡最後一點白粥吃完,將菜碗往那邊推,笑著說:「我吃好了,這些你吃,不著急,鍋底沾了點粥沒刮上來,我添點水先給狗燙麩子。」
他說完起身走了,沒看見裴厭頓了下後,吃飯的速度明顯慢了點,不再那麼急,學著細嚼。
裴厭吃完扁豆後,將菜碗裡的湯汁倒進粥裡,拌一拌白粥有了味道,他連粥帶湯吃了個底朝天,什麼都沒剩。
醬汁雖貴,但鄉下家裡種了扁豆的人家,一年到頭也會吃幾次,他不一樣,小時候就算葉金蓉做了這道菜,從來輪不上他吃,只能端著碗在旁邊喝稀湯寡水的米湯,一邊喝一邊饞。
有時候裴勝還會故意端起菜碗在他臉前面晃悠,離得很近,醬汁香味很濃,扁豆悶熟的味道也很香。
知道裴勝不會給他吃,只是作踐取笑他,他就算再饞,看幾眼喝完自己的米湯就走開。
每次這樣,裴勝沒找到樂子,就會向葉金蓉告狀,說他吃飯還甩臉子,不知道給誰看,後面葉金蓉的謾罵聲便會響起。
吃完所有東西坐在原地歇一下,裴厭摞起碗筷起身,回憶在進灶房看見燒火的顧蘭時後打斷,過去種種如一場夢,眼前人帶來真切感,讓他堅實踩在地面上。
顧蘭時坐在灶前添一把柴火,看見他進來說道:「就放那裡,等會兒我洗。」
一個人住慣了,突然不用做飯洗碗,裴厭有點不適應,可看著顧蘭時幹活利索的模樣,他心中稍定,這回沒有犟,將碗放在案臺上。
吃完應該出去收拾竹子,砍下來後他沒剁掉竹葉竹枝,一起拖了回來,這些枝葉曬乾後能當柴火燒,要是有好點的長竹枝,還能紮成大掃帚。
心裡知道要幹活,可腳下像是定住了,裴厭站在案臺前猶豫著,沒有出去。
火光映在臉上,顧蘭時覺得有點熱,上午洗狗的時候出了汗,髒水濺了些在身上頭上,衣裳還好,換洗方便,洗頭髮也不麻煩,想起沒在家裡看見浴桶,他轉頭問道:「你是怎麼沐浴的,我沒找著大木桶。」
裴厭沒找到留在這裡的理由,抬腳正要出去,聞言在原地站定,薄唇微抿了抿,說:「沒有那個,之前我燒了水在院裡擦洗。」
顧蘭時一下子頓住,漢子常有不講究的,可他一個雙兒,怎好在外頭洗澡,再說了,院裡還有狗呢。
同樣想到了這個,裴厭低聲解釋道:「我洗的時候,會攆狗出去關好門。」
「好。」顧蘭時點點頭,沒有浴桶的人家多了,將就著擦擦也行,如今天熱,站外面不怕冷。
顧家應該是有浴桶的,不然顧蘭時不會這麼問,裴厭擰起的眉頭舒展開,說:「明天我去找木匠,做一個就能用。」
「可這樣又要花錢。」顧蘭時卻猶豫了,他倆並不算富裕,手裡那點錢說花就花,若養出這樣大手大腳的習慣,以後可怎麼辦。
知道自己攢的這點錢不夠長久過日子,裴厭沉默一會兒,說:「以後天冷了總不能站外面洗,過兩天我去鎮上找活幹,不會只出不進。」
確實,天冷之後若想洗洗,在外面很容易凍出病,顧蘭時只得妥協。
如今還不到水田插秧的時候,到月底才要看秧苗育的如何了,也不到割麥子的時候,麥地裡的草他去拔就成。
村裡幾乎家家如此,地裡的活要是不著急,漢子就會去找散活短工做,再不濟還能去碼頭扛東西,總能掙幾個銅板。
要想掙錢,手頭的幾件事得先弄完了,裴厭沒有再賴在灶房,出去拿了柴刀砍竹枝剖竹篾,比之前得過且過忙了很多。
到第三天早上,籬笆在前院紮好了,還用木頭和茅草在角落搭了有頂的窩,下雨有個遮蔽。
顧蘭時醒來先翻出回門要穿的乾淨衣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