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炕桌對面,直起腰板昂著頭看一眼,說:「特地給裁了一塊布,反正給他自己做,這樣才細心呢,不然還得別人穿做壞的衣裳。」
在這些事上他娘較為嚴厲,竹哥兒很有眼色,沒敢說什麼,低頭認真縫線。
顧蘭時見弟弟有點蔫,笑著說:「我看縫的還行,沒出錯,再練練,手藝就好了。」
他抬頭又說:「娘,怎麼沒出去,外頭太陽已經大了。」
苗秋蓮納一針鞋底,說道:「嗐,坐在院裡,誰路過都能看見,沒事幹的,勢必要進來說閒話,左一句右一句的,我這不是怕竹哥兒分心,還不如在屋裡,人少清淨,也省得他偷懶。」
她說完問道:「姑爺做什麼?沒跟著一起來。」
顧蘭時說:「去鎮上賣柴火了,昨天想上山打兔子,沒打到,挖了一窩蛇,都是毒蛇,藥鋪裡收,他今天順便帶去賣。」
正說著話,顧鐵山進屋了,一聽蛇,他輕嘶一聲,嫌棄又有點怕。
顧蘭時笑著問道。「爹,才做什麼去了,進門沒看見你,狗兒呢?」
顧鐵山開啟炕尾箱子,從裡頭的布兜裡抓了幾把花生出來,放在炕桌上,說:「我剛在後院餵牲口,狗兒跟著你大哥二哥去鎮上了,套了驢車去的,三個都是懶蛋,正經事不做,只是去鎮上逛,連路也不想走。」
「看我,都忘了還有這東西。」苗秋蓮把炕桌上的剪子挪開,又對顧鐵山說:「不是還有點黃冰糖,給蘭哥兒包了。」
她看著顧蘭時說道:「前天去趕大集,買了些,你帶回去,和梨子煮,跟姑爺都喝一些,對身子好。」
「知道了娘。」顧蘭時笑眯眯答應。
顧鐵山包了幾塊黃冰糖進來,給他放在桌上,雖然怕蛇,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抓了幾條?」
「十條呢。」顧蘭時想起昨天看到的畫面,說道:「爹你是沒看見,那蛇扭成一團,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偏偏裴厭一點不怕,也不知膽子怎麼長的。」
「膽子是夠大的。」顧鐵山一聽他說起那場面,臉上的皮肉擰巴在一起,在炕沿坐下後又開口道:「不過蛇膽挺值錢的,聽人說越毒價越高呢。」
顧蘭時說道:「這個就不清楚了,我沒敢多問他,昨兒一回來,提著蛇還問我要不要吃蛇肉,我哪裡敢,讓他都拿去賣,咱們也不少這一口吃的。」
「對,咱們不缺這一口。」這話顧鐵山無比贊同。
他小時候差點被蛇咬,還是條毒蛇,要不是他爹,也就是顧蘭時爺爺,及時用鐵杴拍死那條蛇,他說不定都沒了。
從那以後他就十分怕蛇,從來不和村裡的漢子去山上抓蛇吃。
顧蘭時拿了一個花生剝著吃,一轉頭見竹哥兒眼巴巴看他,他沒忍住笑了,把剝好的花生豆遞過去。
早上捱了罵,導致顧蘭竹這會兒都不敢看他娘臉色,也沒敢伸手拿花生,但又饞,只能用這一招。
苗秋蓮瞪他一眼,發話道:「吃吧,作什麼妖。」
竹哥兒一下子喜笑顏開,放下手裡的活高高興興剝起花生。
見他沒出息的樣兒,苗秋蓮笑罵道:「跟你那三個哥哥一模一樣,又懶又饞。」
有了吃的,竹哥兒挨罵也不喪氣,把剝好的花生放到顧蘭時手裡,笑完了眼睛,說:「蘭時哥哥,十六去趕大集,你去不去?」
顧蘭時吃了兩粒花生,說:「十六?今天十四了,那就是後天。」
苗秋蓮也剝了兩個花生,開口道:「聽人說鎮上來了一幫耍猴耍把式的,熱鬧,十六那天是大集,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行。」顧蘭時答應道,好久沒趕過大集了。
往年只有冬閒時,不用操心地裡的活,才能安安心心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