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洗臉一邊說:「我知道他不願意,被我纏的沒辦法才點頭,可我也沒法子,這輩子就做了這麼一件出格的事,臉都沒了,你可不許同娘說這些,回頭我又要挨罵。」
竹哥兒翻個白眼,說:「真是的,害我白擔心你了。」
顧蘭時擦乾淨臉,笑著摸摸弟弟腦袋,說:「昨兒我也沒騙人,哪有不害怕的,如今好了,裴厭不是那種人,跟著他我放心。」
哭泣發洩一通,讓他心中透亮起來,那些事總有過去的一天,一味害怕恐懼,以後日子可怎麼過。
見他長舒一口氣,顧蘭竹也輕鬆起來,他狗兒哥說了,裴厭怪是怪,但是個好人,既然蘭時哥哥願意,也沒什麼好指責的。
另一邊,顧鐵山穿過樹林,一路到了後山,看見最外面破敗的兩三間茅草屋,他搖搖頭嘆嘆氣,裴厭窮得只能住在這種廢棄地方,連個好宅子都沒有。
他正要往前,忽然聽見後頭苗秋蓮喊他。
「他爹。」苗秋蓮小跑著近前。
「你怎麼來了?」顧鐵山問道。
苗秋蓮說:「我這不是不放心,跟來看看。」
她左右一瞧,便和顧鐵山一樣搖頭嘆氣。
這裡不像住了人,他倆繼續往裡走,一直到有院牆的人家停下,見門鎖掛著,知道裴厭肯定住在這裡,門前倒是乾淨,沒什麼雜亂東西,只是院牆到底舊了,大門也脫了漆,再乾淨也有幾分破敗。
這確實有點窮。
兩口子不約而同想到這點,他家這些年日子過得好,一直以來都想給顧蘭時找個門當戶對的,一看裴厭有點窮,落差還挺大,心中難免不得勁。
院門鎖著,看不清裡邊,苗秋蓮嘆著氣說:「家當該是有的,沒新的也有舊的,他一個人也要過活,別的不說,吃飯家當肯定有,不然怎麼過下去。」
話雖如此,但沒起到任何寬慰作用,顧鐵山也是一聲嘆息。
兩人在門前徘徊一會兒,正想上前順著門縫往裡瞅一眼,突然從門板後面傳來一陣汪汪狂吠。
想起那條瘋狗,苗秋蓮七手八腳抓著前面的顧鐵山往後退,兩人被嚇了一跳,都心有餘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顧鐵山嘆氣道:「罷了,改天等裴厭在家的時候來。」
回去的路上,苗秋蓮一尋思,說:「他爹,是不該讓媒人過來問問,咱倆來像個什麼樣子。」
顧鐵山有自己的考慮,說道:「蘭哥兒那樣子,不嫁都不行,若找媒人過來,裴厭一口回絕,哪還有臉再來找,不如咱們私底下先來,明面上不會被人知道,哪有上趕著嫁雙兒的,再說了,就裴厭這名聲,人人都知道他養了條瘋狗,十里八村的媒人全是婦人夫郎,哪個敢上他門。」
「說的也是。」苗秋蓮一聽有理,她也知道顧鐵山的言下之意,裴厭那脾氣,不多求幾次才怪,這是要豁出去他倆老臉,於是嘆著氣不再言語。
倒是顧鐵山一路碎碎念給自己寬心:「裴厭長得高也有力氣,砍柴種地都不成問題,也有兩畝地,應該能吃飽,多砍柴冬天不愁柴火用。」
他越說苗秋蓮越牙疼,一路撮著牙花子直嘆氣,就兩畝地,一個人還好點,兩個人怎麼能吃飽,田畝稅人頭稅都是錢和糧,就算如今賦稅輕,交上去後頂多吃個半飽。
她看看身後山林,還好他們這裡靠山,能撿些山貨吃,再不濟還有野菜,大概是能吃飽的。
「雖然沒親戚朋友,不過也不怕人欺負,他個鬼見愁,不欺負別人都是好的。」顧鐵山還在碎碎念,又說道:「其實有力氣也是好事,能幹活,勞累幾年,多掙幾畝地,以後日子就好過了。」
苗秋蓮一想也是,壯勞力到底是不一樣的,想起另一件事,說道:「裴家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