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秋蓮又氣又想笑,最後瞪了他一眼,轉身往外走說:「來端菜,一天天就知道給我找事。」
顧蘭時坐在床邊穿鞋,他猶豫一下,喊道:「娘。」
連著好幾天都是同一個夢,他有點想問問大人。
「咋了?」苗秋蓮回頭,有點不耐煩。
顧蘭時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說,最後撓撓頭,道:「算了,沒什麼。」
「你這孩子。」苗秋蓮只以為他沒事找事,絮叨了一句就匆匆走了,鍋裡的東西燙,竹哥兒手下沒個輕重,還得她取。
顧蘭時穿好鞋站起來,他知道要是問了,娘肯定罵他亂說話,這種不吉利的夢也拿出來講。
況且從小到大,什麼稀奇古怪的夢沒做過,這種事沒憑沒據的,或許真是他自己在胡思亂想。
這麼一開解,顧蘭時心中煩惱去了大半,再說了,今天有肉吃,炒完肉鍋底的油水他擦不到,要是上桌遲了,說不定連碗底油水都輪不到他。
用熱乎乎的饅頭壓在碗裡擦一圈,油香油香的,那叫一個好吃,這麼想著,他腳步都快了。
斷斷續續下了幾天雨,徹底放晴後,初夏的太陽已然有了威力,沒兩天地面就曬乾了。
顧蘭時背著一筐子草順著田間土路往家趕,因在水田裡拔草,衣擺和衣袖都沾了些泥。
其他人還在地裡忙,他要趕回去做飯,就先洗淨手腳上的泥水出地。
下雨時出不了門能歇一歇,一旦天晴,無論水田還是麥地,拔草是一直得乾的活,野草總是長得很快,不知哪陣風就帶著草籽,落在田裡沒兩天就長出來。
剛到村外,迎面碰上他大哥挑著擔,顧蘭時停下說了兩句話。
知道他要回家做飯,顧蘭生道:「問你嫂子拿碗鹹菜,前段時日醃的,能吃了。」
「好。」顧蘭時答應著,兩人還沒分開,從水田方向又來了人,卻是林晉鵬老孃李香菊。
顧蘭生先看見她,喊道:「香菊嬸子。」
這會兒正是做飯的時候,要麼家裡留了人,要麼就得有人回去做。
李香菊還沒到跟前,看見顧蘭時先笑了,經年勞作,她臉皮曬得黑,又有褶子,高興道:「他蘭生哥,下地去。」
後邊又緊趕了一句:「蘭哥兒也在呢。」
「嬸子。」顧蘭時喊了人,因對方看他的眼神太熱切,只覺耳朵都在發熱,不好意思別開了眼睛。
李香菊見他模樣生得好,又瞅一眼眉心紅鈿,顏色鮮亮,再看看身段,個頭在雙兒和姑娘裡都不算矮,身板瞧著也結實,不像那病懨懨的人。
之前她兒子說看上顧家的,因是個雙兒,比起女人沒那麼好生養,她心裡不大樂意,他們家又不是窮的娶不起媳婦,何必找個夫郎。
為這事她生了好幾回氣,可怎麼都說不動兒子,最後只得捏著鼻子去相端顧蘭時。
雖是一個村的,但顧家在村後,他們家在村頭,小河村帶個「小」字卻不算小,六七十戶人家呢,更別說還有這幾年分出來的年輕夫妻,門戶宅院越發多了。
離得遠,她和苗秋蓮很少互串門子,對小輩自然更不熟,再者,顧蘭時沒有嫁人,不像他們會在村口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坐在一起說閒話,若隨意拋頭露面,容易惹閒話。
今年顧蘭時抽條長開了,村裡人說苗秋蓮養了個好看的雙兒,她不是沒聽過,但不怎麼在意,姑娘和雙兒再好,能有兒子好?以後不都是要給別人家。
他們家晉鵬長得那才叫一個俊俏,在她眼裡,娶個天仙一樣的媳婦才配得上呢。
不過後來暗暗一相看,李香菊倒是覺得兒子沒說錯,模樣確實好,弟兄多家裡也不窮,這才慢慢願意。
看她盯得顧蘭時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