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到底是不會開口的,不會給他答案。傅奈川決心自己去找。
白雪問傅奈川長大後想幹些什麼,傅奈川道:&ldo;我不想長大。&rdo;
白雪疑惑問為什麼。傅奈川道:&ldo;如果變成大人的話,會很累吧。&rdo;
可即便在是當時,傅奈川卻也覺得,活著疲憊且痛苦。
傅奈川不願與外人說話,時時刻刻顯得敏感且靦腆。與傅奈川相反,白雪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十分不理解傅奈川看起來敏感又脆弱的樣子,帶著傅奈川去看了好幾次醫生,還不顧傅奈川又是哭又是發脾氣又是央求,推他去強行加入本來玩得正歡的同齡人群體裡,惹得旁人小聲議論又側目,道:&ldo;娘這是希望你可以變得快樂啊。&rdo;
可傅奈川覺得,強行的&ldo;快樂&rdo;反倒令人悲傷得更深刻。為了不讓白雪再擔心,他試著從內心走出去,去與外人接觸,去加入他人的熱鬧,去笑,去哭。可他卻覺得那不是真正的他自己。他想要從喧鬧中逃走,陽光打在他身上令他發痛。連脆弱的資格都被剝奪,表現得不開心都是不被允許的,喜歡黑暗是卑劣、是下賤,是&ldo;不合眾&rdo;、&ldo;必須&rdo;要改變。
傅奈川覺得自己經常在掙扎。每一步都走在深水裡,壓抑的感覺從胸口慢慢爬至喉嚨、口鼻……
也許,人活著,就要不斷地遭受痛苦,直到死去。
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不確定的,好像對於世上任何事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後來,他拿到了只會屬於自己的靈劍,攥著劍,傅奈川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堅持都是對的。也許其他什麼都會是錯誤的,可對他來說,唯有劍,是信念,永遠也不會變,永遠都不會錯。
……可是後來,連信念也失去了。
傅奈川忍不住摸了摸腰側的葬魂。
已經有很多年,沒再用過了。
傅奈川剛想站起來,忽然又是一陣心悸。
這是很多年前的一個片段。猛地墜入水中,烏黑的長髮像水草一樣蔓延開。鮮血像□□,像毒蛇,像一眼望不盡的塵埃,更像母親伸來的手掌,在昏暗的水裡瀰漫開來,堵塞口鼻、窒息求生的意志,溫柔、細膩而緩慢地包圍了他。水灌進嗓子裡,灌進肺裡。傅奈川感到自己想要拼命地掙扎,身體卻無任何起色地悶悶向下墜去,墜入黑暗,墜入地獄。他探出手去,想要抓住母親的手、抓住河面上泛動的那片光,可好像靈魂已經脫了殼,慢悠悠地向著不論怎樣伸出手也抓不住的那水面上的粼光升騰去了。忽然有一瞬間,他覺得這種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抓不住了的感覺有些安心,漸漸放棄了掙扎。
就這樣吧。
傅奈川追著一隻野貓跑到了一個空蕩蕩的院子裡。那隻野貓在這個院子裡養了一堆小貓。傅奈川陰沉沉的面色終於好了些起來,拿自己的鈴鐺逗那些小貓玩兒。不一會兒,野貓便帶著小貓們消失了。傅奈川悵然若失地待在原地發了會兒呆,慢慢站了起來。
他剛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聽見,從身後傳來一陣響聲。
當即扭頭看去。只見一群身穿銀紋藍衣之人執劍落到了他身後,神色不善。傅奈川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道:&ldo;我覺得我最近挺乖的啊,又是哪裡招惹你們了,叫各位來圍堵我?&rdo;
一人怒道:&ldo;傅奈川!你前些日子火燒渙靈溪,難不成你忘了嗎?!!&rdo;
傅奈川倒還真忘了自己前段時間莫名其妙被安了這麼個罪名了。連忙點頭道:&ldo;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我真忘了。那麼渙靈溪被燒又關你們司音閣什麼事呢請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