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忠臣諫言的模樣,“大王北上稱霸的一切,將會毀於一旦。”
或許他是擔心一旦交戰,他這國丈的安穩日子到頭了,又或許是懼怕范蠡一死當真暴露出他暗地勾結越國之事,這才出手相助自保。
“你!”夫差聽了伯嚭所言,沉著臉,一言不發。
“大王,忍一時風平浪靜,勾踐從前是大王的手下敗將,今後也依舊是,況且,這可是整整五座城池,用范蠡一人換五城,吳國不虧!”伯嚭見夫差不言,繼續對著夫差勸道。
夫差握緊拳,抬頭閉上眼,又看了我鮮血淋漓的掌心一眼,眉宇間透著思緒萬千的糾結,又有著風起雲湧的複雜之色,終究是恨恨得看了范蠡一眼,“下次在戰場上,寡人絕不放過你!伯嚭,你親自送范蠡歸越!親自去收五座吳城!”
“是。”伯嚭聽了夫差的命令,明顯鬆了一口氣,連連稱是。
“來人,備車。”伯嚭又很快對身後人吩咐道,很快就有一輛馬車行駛在了我與范蠡身前。
“範大人,走吧,我親自送您回會稽城。”伯嚭對范蠡好言道。
范蠡斜眼瞧了伯嚭一眼,將重傷的藏名扶上了車,又輕輕抱起早已沒了氣息的鄭旦,“西施,我們走。”
“站住!寡人何時說她能走了?”我方行走一步,只聽夫差聲音變得尖銳而刺耳,透露出怒氣與不甘。
我步子一頓,回眸困惑與冷漠地看向夫差。
他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他並不理會我,又或許是有意躲避我的目光,眉頭擰成一團,抿著唇一言不發。
“不行,要走一起走!夫差,你為何不能放過她!”范蠡對夫差疾聲道,語氣中帶著憤然與懇求。
“范蠡,你再多言,別逼寡人改了主意!”夫差握拳,卻不多言,眼神如利劍般射出憤怒的光芒刺向范蠡。
我知夫差這般模樣是真心生了怒意,又害怕他當真改了主意,當即轉身對著范蠡急聲道:“你走吧!我萬不能再連累你了。”
“西施……”范蠡眸子泛紅,動了動唇,卻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走啊!”我取下頭上髮簪於脖頸,冷聲逼迫他離開,“你若再不走,我便自絕在此!”
“你……”范蠡眸子愈發紅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彷彿風中飄著的破碎羽毛,隨時就要隨風散去,眼淚不住地滾滾而下。
這一瞬我只感到自己的心,彷彿被什麼緊緊地攥住,頃刻間,收縮成一團,只能輕輕地張口,無聲道:“我等著你來接我。”
范蠡瞳孔一縮,又彷彿傾注了無限的能量,對著我鄭重的點了點頭,旋即抱著鄭旦轉身進入了馬車之內,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全身緊繃的弦終於鬆了,我緩緩放下手中的髮簪,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一行淚又落了下來。
“留在吳國,就讓你這般難受?”許久,夫差低沉的的嗓音從身旁傳來。
我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這張往日不能再熟悉的臉,只覺陌生又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