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這個舉動不突兀,但是林玉碎之前正跟他說話,見他的反應比其他人尤其劇烈一些,抽出帕子丟給他:「用這個。」
白髮下意識手忙腳亂地接住帕子,連忙將帕子貼在臉上,順手擦了一點血跡,怕被人發現似的,有點做賊心虛的樣子。
林玉碎洗了臉,問他:「你本來要去什麼地方?」
白髮搖頭:「我是住在附近,聽說有人運送糧食過路,想看一眼,半路上聽見橋斷開了,想帶點人來處理。」
林玉碎點頭:「你的人應該在附近,你要出去看看嗎?」
他忽然笑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林玉碎已經用新的帕子擦了臉上的水珠,不遠處有一縷晨曦冒出來,落在林玉碎的側臉上,將他照得明艷不可方物,又恍若天上洛神水下仙子,白髮搖了搖頭,怕被誤會,臉色卻不由自主通紅了一片,有些支吾說不出來的樣子。
「怎麼了?」
林玉碎放了手裡的東西,走向他有些關心地問:「你不想回家去見熟人?」
白髮揮了揮手:「我又沒有什麼熟人。」
林玉碎拉住他出來,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來:「既然沒有熟人,你回家不是正好?也不用被人訓斥,也不用著急應付,還可以好好睡一覺。你在外面沒有安全又舒心地休息過一天晚上吧?」
白髮坐在林玉碎旁邊,沉默不語,雖然他和林玉碎不是很熟,但林玉碎說出這些話來,無疑是對他幾乎瞭若指掌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又或者,不知道從何說起,就乾脆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狀態。
林玉碎伸手將他的頭髮之中一點幹掉的稻草殼子撿出來,像是撿一點落在地上的米粒,小心翼翼。
白髮當時就瞬間繃緊了神經和身體,好像是即將上刑場而被人往前推攘起來。
林玉碎收回手,將手裡的東西給他看,他看了一眼,林玉碎就緊接著將東西丟出去,拍了拍手,不打算給他留個紀念。
白髮忽然笑了一下,看向林玉碎問:「你對遇到的每一個人都這麼好嗎?」
林玉碎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這是什麼錯覺?我看起來像那種人嗎?」
他不想聽白髮對他的評價,搖了搖頭接著說:「沒有。」
白髮往林玉碎身邊湊近了一點問:「真的?」
林玉碎點頭。
白髮問:「我是第一個在山匪的牢房和你單獨見面相處的人?」
林玉碎想了想,有點敷衍:「是。」
白髮疑惑:「你看起來不像是這麼說話的。」
林玉碎問:「在你的意思裡,我應該怎麼說話?」
白髮撓了撓頭髮:「我覺得,你是個大英雄,不會言不由衷。但你剛才看起來就是說出來的話和心裡想的不一樣。臉色表情又疲憊又沉默。」
他頓了頓,突然意識到林玉碎的狀態似乎不怎麼樣,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林玉碎問:「你被搶進去之後沒有被做什麼嗎?」
林玉碎說:「沒有,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白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林玉碎笑著問:「他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嗎?你在那個地方待的時候比我多。」
這話莫名還有點饒有興趣的意思。
白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又或者只是聽差了,心中猛地一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進去就被弄得昏迷了,沒有意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雖然我在那裡的時間比你多,但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只是你來的那個時候,恰巧醒過來,就多睜著眼睛說了兩句話。」
他望著林玉碎,分外緊張地小聲說:「你是特別的。」
跟所有人都不一樣的那種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