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碎的額頭漸漸滲出血跡,他伸出手去抓住了這塊石頭,緩了一會,漸漸回過神來。
他費勁把自己從水裡弄到石頭上,坐在石頭表面,感覺很矛盾,石頭本身是崎嶇的,表面有一層類似青苔的東西,又像是泥鰍黏液,滑溜溜的,他找不到落點,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一頭栽倒在水裡。
要死了……太好了!不,事情還沒有辦完……如果能殺了他們,不,不能……應該怎麼辦呢?還是殺了他們吧。討厭的人都去死。還沒有去死的人都討厭。
他得看著他們去死。
否則,怎麼能先死?
林玉碎仿若紮了一針強心劑,搖了搖頭,重新整理了頭髮和衣服,確認自己腳上的鞋子還能穿,深呼吸一口氣,鬆開手,從石頭上跳了下去,他不是為了死在水裡,而是為了順著水流,離開這裡。
這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很清楚。
他得儘快離開。
他是順著水游下去的,速度很快,眼前雖然還是不怎麼清楚,但他看見不遠處的水流邊有路。
他可以上岸去了。
林玉碎完全憑著本能爬上了岸邊,上了岸,看見衣服髒兮兮皺巴巴,沾了泥土,又蹲在水邊,就著活水洗涮鞋子和衣服,順便洗了一把臉,冷得哆嗦了一下,清醒了不少,準備站起來,眼前一黑,差點沒躺下去。
還是他伸手扶住了身邊的樹幹,才站穩了。
但是剛站穩,眼前還是發黑的,一把匕首就穩穩落在了林玉碎的肩膀上。
這匕首架在林玉碎的脖子旁邊,冷氣四溢,彷彿剛從冰塊解凍,輕輕一碰,吹毛斷髮,林玉碎的面板並不堅韌,尤其是耳下到衣領的位置,身後突然冒出來的人似乎也狀態不好,有些手抖,一下子給林玉碎的脖子開了個口,血從裡面流出來,許許多多,都是溫熱的。
溫熱鮮紅的血液溢位就往下流淌,侵染了林玉碎的衣服,也染紅了握著刀的那隻手。
手指有些死屍似的青白色,染了血頓時又抖了一下,彷彿被迫接受陽氣的厲鬼。
「你要殺我?」
林玉碎含笑問。
他心慌氣短,但氣定神閒,臉色是極其蒼白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死去,又像是紙紮的人,沾了水沾了血,再被風一吹,就會瞬間融化在泥土裡。
他很漂亮,這種時候,尤其攝人心魄,好看到一種可以要命的程度,美色殺人,不外如是。
而且他的氣質一如既往,充滿希望的詭異,你看著他,就會產生某種自己正在被威脅的錯覺。
對方不敢看林玉碎的臉,就只盯著他的耳朵,陰森森威脅:「不許亂動。」
林玉碎笑了一聲,喉結滾動,十分溫和,順從地安慰:「你放心,我很惜命。」
這話當然是假的。
但他說謊信手拈來,還會讓人以為是真心。
「你不怕我?」
「你又不是妖魔鬼怪。」
「我要殺你!」
「我知道了,想殺我的人,不止一個,你就是殺了我,也沒有關係,我們之中,總有人能得償所願。不好嗎?」
「你這個人,真是奇怪。我問你,你是不是林玉碎?」
「是我。」
林玉碎轉頭問:「冷家的殺手?」
他側頭用餘光打量身後的人。
對方看見他的正臉,瞬間就臉紅,咬牙切齒:「轉過去!」
色厲內荏。
林玉碎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轉過頭去,心裡覺得沒意思,身體很是疲憊,卻眨眼間想,冷家的殺手應該不會這麼快,而且這麼準。
這個人早就在這裡,不像是提前等他,倒像是也受了傷,沒法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