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的腕子抵在牆上,隔了兩秒又趕忙懊惱地撒開鉗制著他的胳膊,拍了拍他衣襟上粘掛的沾了灰的蛛網,壓抑地擰著眉間:“對不住……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這兩天審犯人審得太多……有點兒著急,一時沒摟住。”
跟受害者家屬的溝通協調始終是警察工作中比較重要的一塊“疑難雜症”,江陌這門課研習得實在馬馬虎虎,在派出所實習那陣兒就時不時地蹦躂個一時衝動——但民事警情跟刑事警情不能一概而論,在既定結果還沒完全確認的情況下迫切追問,要麼會因為其中另有隱情打草驚蛇,要麼會過早地讓受害者家屬面對一個可以讓她徹底崩潰的真實情況,為後續配合調查徒添阻隔。
楊笑笑母親對於女兒的所作所為知情極少,表面上的粉飾太平無非是刻意地欺騙自己去相信,根據當下已知情況所能推斷出的最好的結果。
趙娟始終祈禱著,楊笑笑已經脫離苦海,馬上就要享受子女的福氣,也許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她要好好活下去見證女兒苦盡甘來的時刻。
然而江陌目的清晰的追問徹底戳破了趙娟小心翼翼呵護了許久的幻想泡沫。
邵桀先被江警官這一招擒拿唬得天旋地轉,怔愣地看著江陌粘掛了老舊樓門上刮落蛛網的頭頂,下意識地抬起胳膊幫她耙了耙頭髮:“‘楊曉可’……就是之前立興西街報失蹤的那個孕婦吧?”
江陌歪著腦袋躲了一下,詫異地抬眼看向邵桀,後知後覺的恍然,“嗯,你那天在立興西街吃飯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趙娟……唔,趙阿姨,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女兒的情況不太對,只不過警察沒正式上門,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罷了。”
邵桀對於母女連心之類的認知有點兒淺淡,不解地蹙了下眉間:“但楊笑笑一直都在跟她聯絡,如果察覺到簡訊內容不對勁,不應該先報警嗎?”
江陌搖了搖頭:“楊笑笑之前在蘇格酒吧的工作趙娟心知肚明,無論有任何情況發生,她的第一選擇都不會是報警……所以她只能一邊捂著眼睛和耳朵生活,一邊等著一個準確的訊息。”
“可惜。”江陌抬起頭,透過樓前枯葉層疊尚未落盡的樹冠看向又攏起雲層的天,“……她恐怕等不到什麼好的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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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娟頹然撐扶著桌面,半晌,沉默地收回了落在門板上的視線。她一口氣嘆出了哭腔,緩慢地站起身來,端起果盤扭頭撤向廚房,挪了半步就頓在當場,戰戰兢兢地側身,目光怔怔地落到沾了水漬貼在桌面的名片上。
果盤“喀嚓”一聲摔到地上,蘋果橘子骨碌碌地滾向單人床。
“……原來,真的是個警察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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