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警官的聊天框裡敲了幾個痛哭流涕的表情,聊表一下沒等約見就直接被原地放了鴿子的不滿——牢騷發完就拾掇起那點暫且擱置的賢良關切,叮囑江陌小心開車,記得吃飯。
江警官大抵也是覺得有點兒虧欠,平日裡結束閒談時不帶半點兒拖泥帶水的句號難得地換成了一條語音,配合著一則十有八九是撿趁著紅綠燈傳送過來的表情包,哄小孩兒似的好聲好氣地忽悠了邵桀一句半,然後留下半句順毛呼嚕“威逼利誘”的關切:“雖然這飯還得欠著,不過你也別光顧著提醒我,自己記得吃飯,下次徐經理再給我發訊息打電話告狀說你胃疼胡來……你自己掂量掂量,到時候怎麼辦。”
邵桀無聲地笑了下。
他倒是不介意江警官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虧欠——倒不如說他或多或少有點喜聞樂見,這“情債”一拖再拖,拖上個三年五載沒了沒完才好,免得江陌這退堂鼓隔三岔五地敲一遍。
不過既然江警官親自發話,邵桀也就沒再百無聊賴地空耗拖延。
他抬手退掉起碼還得拖上十來分鐘的排位,順帶手地敲了一串出去吃飯的字幕就關掉了掛機混時長的“三無直播間”,踩著兔子耳朵的拖鞋慢悠悠地從訓練室溜達到宿舍樓層的餐廳裡面,翻箱倒櫃地正準備給自己煮一鍋加料拉麵——灶臺火苗將將舔熱了鍋底,走廊裡就聽見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合著徐經理提醒輕拿輕放避免磕碰的低聲呼喊。
“誒喲師傅小心!這畫框也怕蹭壞!”
邵桀耷眼看著距離滾開還有段時間的湯鍋,栽歪著上身從餐廳探了個腦袋出來:“……徐經理?買畫了?”
“先前看見有拍賣會的訊息,就順道拍下來的。私人行為啊,我可沒挪用俱樂部的錢。”
徐沐揚招呼了邵桀一聲,先把掛畫的師傅引到了走廊盡頭的牆面,然後撣了撣身上的灰,任由裝裱掛畫的師傅自由發揮地把畫框釘掛在走廊牆面:“我聽溫夕說他們要去密室,你沒跟著一起?”
“好像是恐怖密室,太黑,我害怕。”
邵桀脆弱得理直氣壯,抻著脖子饒有興致地盯著那副蒙掛著布料的拍賣畫:“私人的畫怎麼還拿基地來了?這要是掛完再往家搬不是更麻煩?”
“本來是要送給梁霽的。他好像挺喜歡這個畫家的作品,我不太懂,單純的跟著他欣賞個皮毛。”徐沐揚看著打釘掛畫的牆面,皺巴著一張臉叉腰撇嘴,“這不是剛吵架。能和好就讓他自己過來拿,不和好就掛這兒——放家裡我怕再給我氣個好歹,放這挺好……別浪費我的錢。”
徐沐揚忿忿嘁聲,送走了掛畫師傅就晃到畫幅跟前,稍微踮起腳尖,揚手掀掉了掛在畫框上沿的防塵布,回頭看了邵桀一眼:“怎麼樣?邵——邵桀?!怎麼了你?”
邵桀了眼看向畫布上的豔麗猩紅,霎時間慘白下一張臉。
他聽不太清楚徐沐揚在說什麼,只是眼前斑駁地看著她張合得愈發急促的唇瓣,呼吸都哽在喉嚨當間。
“沒……咳咳——沒事。”
邵桀幾乎腿軟得跌坐在地,撐著餐廳椅背緩了半天,這才越過徐沐揚無措上前的肩膀,難以置信地又望了那副被她急忙重新掛擋大半的油畫一眼。
“這畫我認識……少女……和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