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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曜凡死了,莫烏莉不會有任何感覺。不悲傷,也不會感到解脫,更不五味雜陳。
蘭伊若憎恨她,她也沒有絲毫想法。
學校發放的志願材料,她只稍微翻了翻。估分易如反掌,考完以後確認了一些知識點,她對自己的總分就猜了個大概,上限和下限壓縮得很小。莫烏莉目的很明確,自己想要當醫生。就像警察一樣,醫生也是手握權力的職業。像南國這樣需要操心的物件,她是醫生的話,肯定能解決不少問題。
眾所周知,學這樣的專業很艱難,也很辛苦,可對她來說卻恰到好處。
過去的一年裡,她做了很多非比尋常的事,可即便如此,莫烏莉已經開始忘記在這遇到的一些人和事了。她向來如此,作風不會輕易改變。快樂過的印象倒是留在心裡。
睡醒已經是下午,平平無奇的天氣,雲有些密,屋子裡昏暗。莫烏莉坐著走神,距離回家的航班還有很久,時間充裕。
南國打電話來,她接通了。可那頭說話的是叔叔。
莫烏莉知道的時候,南國還在搶救。她到醫院時,見面的地點是太平間。
就算重要的人死去,這一天也仍然會是普通的一天。有人痛苦,有人幸福。大多數時候,人的死去總是很突然,沒有任何預兆。莫烏莉咀嚼過死的概念,也並非沒有想象過今天,只是,於她而言,悲傷太過陌生了。
在醫院外,莫烏莉撿到了南國掉落的鞋子。
烏南國步行到了高速公路,突然走出去,踏入車流中。她被撞飛出去,撞到地面,像垃圾似的倒在地上。
南國沒留遺書,但對生這種病的人來說,突然的好轉只會給人了斷的力氣。這是很常見的事,並不意外。南國不是動輒尋死的性格,就算是病得最嚴重的時候,她也鮮少這麼做。出乎意料,那個笨笨的、溫柔的南國是……下定了決心,就一定會完成的人。
莫烏莉一滴眼淚也沒掉,即便目睹了撞擊後癟下去的頭、蒼白的臉和扭曲到變形的四肢。
南國的手指又短又粗,她總誇莫烏莉的手好看。死了的人會變得很醜。無法控制手和腳,所以擺放得很奇怪。
本來就很醜了,為什麼非要這樣?才剛剛快樂過,莫烏莉感到不甘心。要消失了,準確來說,已經消失了。這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喜歡的東西。
站在南國身邊,莫烏莉拎著那隻鞋子,默默地等待,好像她還會醒過來。因為生病,南國本來就愛睡覺。足夠喜歡的話,就要連最糟糕的一面一起喜歡。莫烏莉想抱住她的頭,假如醫生沒阻攔,那她肯定會這樣。
好寂寞。滔天的寂寞令內臟收縮,四肢內側的肌肉不住地顫抖,導致身體也抽搐起來。莫烏莉正在萎縮,她堅信,自己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也不會入睡哪怕一分一秒。原來是這樣,原來害怕是這種感覺。空空如也的玻璃容器上播散了裂紋,沒有心的身體在嘆息。她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喜歡的東西。以後要怎麼辦呢?
沒有人可以提問。
以後該怎麼辦呢?
車禍發生的現場,有沿路司機和乘客拍下了影片與照片,上傳到了網路上。記者也很快趕到,報道了這起事件。
網路上,這不是什麼特別的事,至少和明星新妝容和專家新建議相比不是。但是,終究還是有人看到。“真可憐”“要關心孩子的心理健康”“自殺的話就在自己家死好了”,不論看到的人在想什麼,諸如此類的視線稀稀拉拉,像雨水一樣,從天降落,然後消失不見。這是與他們無關的事,他們不會有任何感覺。
莫烏莉不吃飯,也不睡覺,陷入昏迷,靠醫生的幫助活下來,然後再繼續,週而復始。
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別人不敢說,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