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吃食,邊上有小孩過來推推搡搡,莊哥兒就噠噠噠地跟著一個小郎君跑遠了,丫鬟們跟在後邊追,一會就沒影。
明月怕小孩這樣跑著撞著人摔著了,叫嬤嬤把他們領到院子的寬敞地方玩去,再瞧到席上來,就發現席上的氛圍同方才不太一樣了。
叔祖母頭髮幾乎全白,衣著素雅整潔,年紀這樣大了,儀態氣質比一些年輕女郎都好,講話也慢條斯理的,等旁人都笑完了,她這才放了筷子,語氣柔和道:“莊哥兒都這般大了,再過兩年,定親都定得了……那偏支偏房裡頭,不講枝枝都碩果累累,可百年以後,卻也是有人供養的……我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了,可我瞧著大郎你呀,我這心裡啊,怎麼也鬆快不起來。”
叔祖母邊講,邊有些憂愁地望著謝知。
邊上幾桌還在熱鬧,這桌上卻漸漸安靜了,叔祖母輩分大,在族中很是有些威嚴的,現下雖還帶著笑意,旁人卻不敢跟著笑鬧了。
謝知一臉慚愧,又不好敷衍叔祖母,放了筷子,便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
大謝氏也一下聽就懂了,心裡直泛苦,瞧了一眼邊上的謝知,見他面色沉鬱,只得自個出頭,強笑道:“叔母,長兄如今衙門裡繁忙,望舒也年紀大了,他哪裡顧得過來啊……且,不是,還有正哥兒嗎?”
今個正哥兒也來了,大謝氏正想叫人去把他抱來。叔祖母卻擺擺手,看著謝知笑道:“別拿這樣的話來搪塞老身了,我已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嫂子就更不必講了,如今清醒的時候少,但我只要一見著她啊,她提起大郎君的婚事就要落眼淚,後悔當年娶了那家的女兒……她一把老骨頭了,難受也只得自個流淚,不好講話,我瞧見了卻不能裝作沒瞧見……今個,你就在這,給叔母一句準話,也給你母親一句準話,你這大房,你日後就打算過繼了?不娶繼室,不給嫡支留個後了?”
謝知的事情族裡早就不滿了,先前是有個更緊要的謝琅玉在前邊,這下謝琅玉成婚了,謝知就更招眼了。
世家名門,家中嫡支獨一個女郎,家長常年叫一個外嫁的姑奶奶幫著打理,講出去旁人都是要笑話的。
謝知叫她一連串的話壓得張不開嘴,他在衙門裡是說一不二朝廷命官,旁人同他講話都要再三掂量,可在這就叫人問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他一張肅正的臉擺慣了,現下想講兩句軟話都講不出來。
大謝氏在邊上瞧著,到底還是心疼自家兄長。
方才青雲回來了,她連忙叫人去衙門裡給謝知遞話,謝知是馬不停蹄地就回來了,結果連個衣襬都沒見著的。
大謝氏再要講話,叔祖母如何又瞧不出來,就彆著臉,重重地嘆了口氣,道:“若是真這麼打算的,我也不討嫌了,早早就把正哥兒過繼過來,這麼沒名沒分的,我替哥兒難受。”
邊上便又年輕媳婦去給叔祖母順背了。
大謝氏心中也愧疚,連忙道:“曉得的,曉得的,本想著等他過了六歲生辰,拜別了生身父母,再留在府上的……”
叔祖母臉色並不好看,還是對謝知道:“就是把正哥兒認了,也並不妨礙你謝知再娶一個妻子,你自個好好想想吧。”
今個是新婦的好日子,叔祖母有些過分的話是沒講出來的。謝家如今瞧著顯赫,家中卻君不君臣不臣的,大謝氏一個外嫁女,成了孃家的管家娘子,謝琅玉的身份又敏感,家中嫡□□族譜上獨一個女郎的名字……叔祖母都不想細想,越想就越氣。
叔祖母不講,旁人也是能意會的,謝知面帶愧色,衝叔祖母拱拱手,心中也起了波瀾,這事明面上到底是過去了。
明月在邊上瞧著,心裡怪不是滋味的。又想起怪不得方才莊哥兒突然現了身,感情是拿來討伐謝知的由頭。
這一茬一過去,席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