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道:“我哪是操心吶,二公子不是九月就要歸家了?到時真是叫人看笑話了,一個打京城拜了首輔做老師,日後怕是要有大出息,一個在自個家裡喝酒摔斷了腿,真是……”
明月一針一線地繡著,並沒有心思想丟不丟臉,嘴上隨意應著,“二表哥那樣好修養的人,哪裡會笑話誰啊。”
秋雁嘆口氣,把線繞在一齊,“這可說不準。”
“也不知二公子何時回來,算起來三月初便去了京城,這樣都有半年了,奴婢還聽廚房裡的杏桃講,二夫人想二公子的很,暗地裡哭了好幾回……”
明月沒心思應她,她現下只想著該怎麼說服老夫人,老夫人為人固執,是一心一意不放心她外嫁到別家去,獨想把她留在明府,再者如今她身子越來越差,明月昨日去伺候她睡覺,揉她的手腳,發現她單薄得厲害。
大夫瞧了好幾撥,也瞧不出什麼名堂。
明月心裡也清楚,老夫人就是老了。
正想著,外間一陣疾呼,一穿鴉青小襖的婆子跪倒在庭院中,“大姑娘!老夫人同大夫人吵架了!眼看就要不好!您快去瞧瞧吧!”
明月指尖一痛,一時有種神魂俱去了的感覺。
明月把指尖含在嘴裡,一股子腥味衝上來,她很快又冷靜下來。
怕是謝氏那裡露了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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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去了隔壁的榮安院,院門前的婆子給她打簾,院裡的小丫鬟都支走了,一進去就見李嬤嬤守在門檻後等著。
李嬤嬤面色發白,還是笑道:“月姐兒來了,老夫人怕嚇著你,叫奴婢來迎姑娘……沒什麼大事,就是急火攻心,一下沒喘上氣,現下已經順好了。”
明月鬆了口氣,低聲道:“沒事就好,怪我一直瞞著……等會還是勞煩李嬤嬤了,院裡的參湯先備著,叫下人們不要亂走動了,傳出去要叫人笑話的,舅母老夫人一時怕顧不上這些了……”
明月講完,又指了翡翠去搭把手。
李嬤嬤點點頭,打起精神照做去了。
屋裡燻著香,丫鬟們都退了出去,床帳打起來,只是窗子都關著,顯得屋裡陰沉了。
謝氏正坐在榻邊,紅著眼睛不說話,見明月進來了,勉強衝她一笑。
明月同她見過禮,又往榻上看,老夫人面色發青,攥著帕子靠在床頭,見了明月就紅了眼睛,道:“好孩子,受委屈了……竟是一個字也沒告訴我。”
打眼一瞧,竟是一下老了許多。明月眼眶一紅,心都在打顫,坐到榻邊,“老夫人……”
老夫人緊緊握住她的手,恨恨地望著謝氏,尖聲道:“你莫怕,好孩子,外祖母今個給你做主,當年白紙黑字寫了婚書,如今竟然有人臉一翻,自覺不得了了,不認賬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原是老夫人今個見離重陽節不遠了,想著過節來做個好事,於是叫來長子長媳,要給明月改姓。
姓改了,婚事也要提上日程。老夫人要強了一輩子,獨獨今個高興,為了明月的事同謝氏講了兩句軟話。
明正謙還沒放班,謝氏獨自一人應付,眼見老夫人日子都要選上了,謝氏一心急沒兜住,提了謝歡的事情,老夫人一口氣兒就沒上來,看著謝氏頓時像看仇人一般。
明月連忙給老夫人順氣,她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情形,老夫人瘦的只有一把骨頭了,為了她又強撐起來。
見明月來了,謝氏看著老夫人,像是已經吵了許久了,有些受不了了,低聲道:“您別怪我說話難聽,月姐兒改姓,跟誰姓?跟我姓嗎?”
老夫人猛地攥住明月的手,情緒又激動起來,“你住口!”
謝氏叫她喊得面色發白,心裡也有怨氣,“您不愛聽我也得說,佳姐兒當年同人無媒無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