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趙侯夫人低聲講了幾句話,接著回來把自家兩個女孩推到裡邊,她面色慘白, 啞聲道:“這群土匪怕不是為了財來的……都縮到裡邊去,把臉遮好!”
二十萬兩銀子,且不說拿不拿的出來,誰會在身上帶這樣多的銀兩?真要要錢,早該派人去山下要贖金了。
明月抿了抿唇,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手臂上的袖箭,同明嬌抱著坐在泥水裡。
雨水噼裡啪啦打在身上, 攜著透骨的涼氣, 婦人們漸漸都有些受不住了,卻一聲也不敢吭。
領頭的悶著不講話,手裡的刀卻是一刻也未放下,眼神在眾人身上打轉。
那刀就橫在諸位夫人眼前,橘如身子弱, 人叫雨水打得已經失去意識了。
鍾夫人緊緊抱著橘如, 一旁的婆子都不許搭手, 勉強支起一把傘遮住兩人。
眼見橘如面色慘白, 鍾夫人心都要碎了,沒忍住哭喊道:“我丈夫從未插手鹽務,他上任十幾年,兢兢業業,我們鍾府樂善好施……冤有頭債有主,我女兒身子不好,更是從未做過惡事……你們何苦為難我們一群婦孺!”
趙侯夫人面色發白,頭髮散亂,她方才撞到了腰,這會只是站起來就十分艱難。她一邊指使身邊的婆子將婦孺們保護起來,一邊緊緊地盯著領頭的男人,緩聲道。
“銀錢不是問題,但你挑了今個這樣一個日子,就該想到誰會隨身帶這樣多的銀子?你現下不放我們走,一個銅板也拿不到手,你就是一刀把我們了結了,日後也討不了好。這可不是熱血上頭便能白賺的買賣……你身上有路引嗎?你曉得這些首飾上刻了什麼標識嗎?你曉得這個婦人出自何門何戶嗎!”
“你覺著自個幹完一這票,日後就能逍遙自在了?”
趙侯夫人語氣加重,緊緊地盯著後邊分贓的土匪們。受了方才一遭,她理智迴歸,很快就冷靜了。不怕要錢,就怕是來索命的,能拖一會是一會,山上山下,遲早有人會發現不對勁。
土匪們把首飾收攏在一起,聞言面色都不好看,領頭的男子狠狠地剜了趙侯夫人一眼,卻並不上前動粗,只還是不甘心地在人群裡探視。
對上他眼睛的女眷身子都要打個抖,不曉得他到底在等甚。
明月按了按自己溼透的髮髻,聽著謝氏急促的呼吸聲,她抬手拍了拍謝氏的背,心中漸漸猶疑。
不太對勁,這個打頭的反應很不對勁。
明月的心跳越來越快,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悄悄打量著領頭的男人。
確實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見過。可她越是想,就越是想不起來。
男人神色不耐,一旁的土匪都在清點贓物,他卻彷彿孤狼一樣死死地盯著這群婦孺,眼神不斷遊離,彷彿在找些什麼一般。
明月突然緊緊地抱住了謝氏,心裡忽然慌亂起來,她肯定見過這男人!他若是為了錢,為何遲遲沒有動作,若是要殺人,為何又遲遲不動手,他到底在找什麼!
男人不耐地揮了揮手裡的刀,眼神突然定在了明月身上。準確的說,是停在了明月的手腕上。
透過厚重的雨幕,一種極端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明月僵硬著慢慢抬頭,同男人對上了眼神,那一剎那,她只覺得毛骨悚然,似乎一下想通了什麼,這個袖箭!
男人果然朝她走來,明月的手在發顫,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一步,跌在了泥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