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聽了,突然回頭看了一下,大致記了記路。
明月好笑地哼了一聲, 道:“我走了許多次了, 不會迷路的。”
謝琅玉今個穿了件青色的廣袖長袍,明月沒見他穿過這個顏色,襯得他高挑又挺拔,聞言就點點頭,果然不再看了。
明月越看他越喜歡, 忍不住就笑, 小聲道:“你曉得為什麼院子後邊這麼多樹嗎?”
謝琅玉配合地搖了搖頭, 笑道:“不知道。”
明月抿著唇笑, 道:“蘇州嫁女兒的習俗就是要種香樟樹,這裡肯定都是縣城裡的人種的,日後多半都要砍了的。”
城裡富庶,縣城裡就不一樣了,許多種香樟樹做嫁妝的人家。明月又想起院子裡那棵香樟樹,心想,日後自己出嫁,倒是不能把它帶走,要留下來陪著老夫人。
謝琅玉聞言看了一圈,沒看到幾棵香樟樹,還是道:“可能是吧。”
明月側著頭看他,道:“不是嗎?這不靠山又不靠水,平白這麼大一片林子……這該有多少小娘子啊……”
謝琅玉笑了笑,解釋道:“不知道是不是,只是這裡的樟樹很少,大多都是榆樹紅杉,可能是專門養了賣的。”
明月迎臉撞到一個蜘蛛網,哎呀了一聲,拿手抓掉了,嘴裡下意識道:“……賣了做什麼呢……”
明月講完就反應過來了,覺得自己講蠢話了。
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一個閨閣女子,也算是貴族出身,很難能看一整日,謝家書香世家,代代有大儒,很少有我這樣的,母親幾次被我氣病,叫了太醫來瞧我,問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明月安靜地看著他,謝琅玉停了一會,繼續道:“我不想讀書,就講我有病了,我母親就講,有病就更要讀書……其實我只是不喜歡讀書罷了,誰會真心實意地喜歡讀書?看著就夠煩了。”
明月沒忍住笑了一下,想著謝琅玉十幾歲的模樣,不由小聲道:“張表哥就喜歡讀書。”
謝琅玉見明月笑了,就也笑了笑,道:“不想提他。”
明月臉上是笑著的,抿了抿唇,心裡像是浸在酸水裡,難受得要冒起泡泡來了,她側著臉,不去看謝琅玉。
謝琅玉看著她,道:“還記得昨天看過的遊記嗎,那是我修過的最好的園子。”
明月配合他轉移話頭,笑道:“那是你自己寫得嗎?跟仙境一樣。”
謝琅玉好笑道:“沒有人會寫去自己修的園子裡玩,還大誇特誇,這是別人寫的。”
明月臉上笑了一下,心裡悶悶地,小聲道:“我想去看看,看你修的什麼樣子,肯定特別好看。”
謝琅玉牽著她繼續往前走,笑了一下,“那還是不要看了……我修的很敷衍。”
明月後邊都安靜了許多,心想,怪不得很少有人提起,她也不想提起了,光是自己想想,就已經覺得太難過了。
兩人逛了小半個時辰,便回了院子裡,明月先進去,混在了女郎堆裡,謝琅玉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這才進了院子。
謝琅玉在堂裡隨意地扯了個椅子坐,幾個老爺聚在一齊講話,謝琅玉就靜靜地聽著。沒一會,一個穿灰色長袍的男子穿過人群,在謝琅玉身邊停下,耳語了幾句。
謝琅玉聽完沒講話,低聲囑咐了幾句。
男子點了點頭,急急地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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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堆裡,明月坐在二舅母身旁,隨手撿了個橘子剝,邊心不在焉地看著幾人打牌。
謝氏也在這屋裡,她把酸蘿蔔裝在盤子裡,撿了根咬在嘴裡,不住地看著明月。
明月察覺到了,叫她看得摸不著頭腦,小聲道:“舅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