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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靜謐的大廳,幾名穿著螢光黃背心的工作人員忙碌著,正把水果與花供奉到不遠處,佛像旁的大桌上。
蘇智惟領著杜日恆到櫃檯填寫訪客表格,確認資訊無誤,便熟練地往櫃檯左側等電梯。
杜日恆低著頭,好像在想些什麼。直到入了電梯,想說的話,才隨著緩緩上升的樓層數,呢喃出來,「智惟哥……其實,秀霞奶奶離開的那時候,我有打電話想聯絡你……可是沒有成功。」
蘇智惟還記得,初步處理完祖母的身後事隔天,有通法國國碼的未接來電,夾在幾封未讀訊息的通知中。其實他知道,那是杜日恆打來的;然當時他忙於接聽其他打至向陽書屋樓上,家裡那支電話的慰問,手機留在一樓,便沒有立刻注意到鈴響。
他看見那則通知時,本有想過回撥,可很快便打消了念頭。
畢竟,在那不久前,他才被汪琳警告過別想再聯絡杜日恆,且倘若杜日恆真的有了交往的物件,他也不願再叨擾。
「我知道你有打來過,謝謝你。那時候,因為處理著我阿嬤的事情,一直沒再找到機會再回撥給你,時間一久,總也覺得失去了適當的理由。但是,知道你有打來,我很感動。」
提示音響起,機械女聲宣告來到十樓。
兩人步出電梯,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肅穆的白衣觀世音像,就連沒有特定信仰的蘇智惟,都感到肅然起敬。他走在前頭,推開右側的玻璃門,抵著門示意杜日恆先進去,他才將門小心地帶上。
「阿嬤,我帶日恆來看禰了。」蘇智惟雙手合十,靠近祖母所居的那方小格,輕聲說著。
一旁,杜日恆只喚了聲「秀霞奶奶」,就抽噎地直掉眼淚。
良久,總算平靜的她也學著蘇智惟,靠近方格之外的玻璃,認真地端詳著罈旁那幾張祖孫三人的合照——從蘇家兩姊弟小時候與年輕的卜秀霞一起的泛黃照片,到近年拍攝的新照片,彷彿將這一家人的情感與相處模式,藉由觀景窗所凝聚的瞬間顯現出來。他們是如此緊密地連結著。
「秀霞奶奶,我好想念您……對不起,沒有早點來看您。現在我和智惟哥重新見面了,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我也會常常來和您說說話的……」杜日恆說完,偷偷回頭望了眼斜後方的蘇智惟,彷彿在確認她是否真的可以再過來。蘇智惟溫柔地點頭,竟也有些鼻酸。
有人推門進入,蘇智惟不想叨擾其他人的追悼,便拍了拍杜日恆的肩膀,「走吧。」
重新經過外頭那尊觀世音,杜日恆停駐前方,閉上眼睛,合掌喃喃又說了些話,蘇智惟沒有聽清。
在他的印象中,杜日恆應該也是沒有接觸宗教的,可她仍舊虔誠地站在白衣觀音前,直到說完話,才朝電梯走去。
出了禪寺,搭上回市區的公車再轉乘捷運,時間已經不早。蘇智惟詢問杜日恆是否願意一起用晚餐,已經不若剛開始那麼生疏害臊的杜日恆,馬上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