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在袖子裡,開口道:“公子手中這枚錢,勝過金銀萬千,萬某窺天測命多年,今日才見大錢,這偌大的青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枚來。”
顧餘生先對測字老人拱手還禮,見他不僅鬚髮斑白,長衫儒袍陳舊,又不置攤在鬧市,或是掛測字幡在人群中吆喝,料是生活所迫,又放不下身段,只得隱澀求討生活,此中艱難,顧餘生心有感慨。
他把手中銅錢置於測字先生的幡前木桌,隨手從籤筒抽了一支。
“煩勞先生解個籤。”
萬千象雙手從寬大的袖袍中抽出來,他雙手接過顧餘生遞過來的籤支,又細細的看了一眼顧餘生的中庭。
“公子想要求什麼?”
顧餘生撓了撓頭,他心無所求,只有去敬亭山的執念,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要求,只道:“老先生,晚輩只求個順心順意,你就當它是一支平安籤。”
萬千象坐的椅子很小,給客人坐的椅子很大,他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示意顧餘生坐下來。
顧餘生穿過大半煙州,雖然不曾疲憊,卻也很少有坐下來的時間休息,他坐在椅子上,頓覺心神解乏。
萬千象先用一張乾淨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雙手,他的指節寬大,一點點的將籤支從上往下撫了一遍,並不把籤支上的字對著顧餘生,他雙手抱懷,闔目片刻,睜開眼,對顧餘生道:“公子歷千山萬水,心無所求,山水有應,是上上籤,前路坦途,繁花似錦。”
“多謝先生祝福。”
“非祝福之語,憑籤而解。”
萬千象把那一支籤遞到顧餘生面前。
“收下,就當是個見面禮。”
顧餘生微微一愣,倒也沒有推辭,順手接下,心中暗道:萍水相逢,哪來什麼見面禮,不過我以一錢存善心,這位先生以竹籤贈福,倒也算一件厚禮。
顧餘生抱拳轉身。
朝前方的一家布行走去。
萬千象手捻銅錢,細細凝望片刻,默默起身收攤。
中年男子穿著官服落轎攤前,立即有僕從端來兩盤金銀官錠,躬身道:“萬先生,你可真是神運算元,本官……小民謀你指點,三年入仕,三年高升,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務必收下,小民還想請萬先生指點一簽……”
“不必了,量小而官,求財非財,好自為之。”
萬千象籤筒入袖,卦幡微動,走進巷子,有微弱的聲音飄在風中:“小師叔收了小師弟……呵,以後書院也會熱鬧了啊,夫子,你的牛……究竟去哪吃草了啊,這天下,我都快找遍了。”
雲袖招。
顧餘生看著十幾名女子一一盛來的鞋子,面色古怪。
穿著紅色羽衣的女掌櫃柳玉朝將顧餘生上下打量了個遍,熱情道:“顧公子,這是七秀坊的生意,坊主特意吩咐我們,讓公子行到哪裡,都有好的鞋子穿,有乾淨的衣服換,七秀坊沒有能力給你弄傳送陣的名額,這點心意,請你不要拒絕。”
顧餘生本來已摸出一袋銀子,當著女掌櫃的面收了起來,拱手道:“多謝掌櫃好意,這份心意,我收下了。”
顧餘生挑了一雙皂鞋,其餘的沒要。
柳玉揮手退了其她女子,“我在後院備了一間雅舍,公子將歇幾日,再行不遲。”
顧餘生換了鞋子,搖頭道:“青城是個好地方,可我得繼續趕路,他年若有歸程,再來叨擾。”
顧餘生整理衣衫,走出店門,回頭抱拳行禮,走進織流往來的人群中,片刻後就沒了蹤影。
“唉。”
掌櫃柳玉倚門微嘆。
一青衣女官走來,低聲道:“柳姐,雲袖招有到花州和儋州的天送陣,三日一趟,比斬妖盟的傳送陣還要方便些,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