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辯道:“姨父,事關機密,不能留下條子,我口述給您聽吧。”
王拱辰詫異的點點頭。
“我父親第一個問題,不知道有沒有人向官家為他求情?”
王拱辰想了想道:“這個倒是不少,前幾日判吏部南曹吳充上疏道,修以忠直擢侍從,不宜用讒逐。若以為私,則臣願與修同貶。……嗯,這個你懂什麼意思嗎?”
歐陽辯的古文功底還是可以的,他點點頭:“吳大人真君子,還有嗎?”
王拱辰驚訝更甚,這話雖然不算深,但終究和平日用語習慣不同,這五歲稚童竟然能夠聽懂,倒也是咄咄怪事了。
“知諫院範鎮也多次抗言:‘吏部銓選司接到皇上批示,有不同意見,可即時申述,是完全附和條例。
今以此彈劾歐陽修之罪,微臣擔心這樣下去會上下相畏,以後還有誰敢議論是非?
微臣懇請重責誹謗,恢復歐陽修之職,扶持正氣!’”
歐陽辯再次讚道:“範大人真諫士!”
一個五歲稚童,屢屢評價朝堂大臣,這讓王拱辰只覺得眼前一幕頗為玄幻。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大人都為你父親講話。”王拱辰道。
歐陽辯沉吟了一下:“貶責我父親這個事情,官家原本就是迫於壓力不得不下的決定。
現在既然有這麼多的大員維護,想必官家心中也有了決斷。”
王拱辰搖搖頭:“這事難啊,官家想必也是知道你父親做的事情容易得罪人。
這個事情也非你父親之過,只是你父親得罪的人太多,官家也不好頂著那麼多人硬保下你父親。”
歐陽辯笑了笑道:“現在不同了,有這麼多人維護我父親,官家差的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王拱辰心中驚詫莫名,如果歐陽辯是來傳話的,那不可能根據這些資訊來進行回應,這些判斷是他自己做出來的?
“那歐陽兄的意思是?”王拱辰道。
歐陽辯笑道:“姨父,我要和您道歉,我今日來不是我父親指派,而是我自己過來的。
您知道我父親剛正不阿,他沒有什麼花花腸子……所以,姨父,對不起。”
王拱辰心中頓時如同掀起驚濤駭浪一般:“這些都是你自己的看法?”
歐陽辯點點頭:“姨父,現在我父親最需要的就是一個留下來的藉口,您見多識廣,可有什麼好方法?”
王拱辰想了想道:“如今朝堂也沒有什麼必須用你父親不可的事情。”
歐陽辯道:“不知姨父與宋祁關係如何?”
王拱辰心中一動:“你是說?”
歐陽辯笑了笑道:“對,宋祁大人修唐書速度進展緩慢,需要找個經驗豐富的人總領其事。”
……
天色已晚,王拱辰薛氏久等夫君沒有來安歇,出來探望,只見夫君站在庭院中看天上明月。
薛氏柔聲道:“夫君,你在憂心什麼事情?”
王拱辰回頭一笑:“我原名王拱壽,十九歲中舉,官家賜名王拱辰,我自認為少年天才,但今日才覺得才智卓絕之輩不僅僅只有我而已。”
薛氏啊的一聲:“是誰能夠讓夫君有這等感慨?”
王拱辰笑了笑:“就是你三姐的么兒。”
“小和尚?”薛氏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