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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升高。
一批一批的農戶過來,三司的人不厭其煩地講解。
附近站著一些一看就是地主的人,他們也在關注著這事。
徐英聽了三司官員的講解,不由得有些疑惑,他側頭和呂惠卿低聲問道:“這個政策有漏洞啊,若是允許五等戶擁有二十畝不需要納稅的田地,這樣地主們會將他們藏匿的土地寄在農戶的手裡,這樣一來,豈不是有大批的田地被免稅了?”
呂惠卿笑了笑:“嗯,這倒是沒有關係的,大地主們的田地很多,即便是將地寄在農戶那裡,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而且他們也會讓渡一部分的權益給到農戶,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呂惠卿的解釋似乎有些道理,但徐英總感覺呂惠卿的話裡有話,但這裡不適合多說。
張啟忠仔細地觀察,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解說,原本過來氣勢洶洶的農戶的脾氣漸漸消歇。
不僅如此,他站在陳留縣的那些地主的旁邊,那些地主的低聲對話更是讓他焦急萬分。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無所謂了,我們將田地就先寄在佃戶那邊,咱們的田地不算多。
如果不行,多招募幾家佃戶就可以了,這樣藏匿的地就都不用納稅了,呵呵,好事,倒是一勞永逸了。”
“哈哈,沒錯,以前老是擔心朝廷會秋後算賬之類的,現在看來,官家還是很仁慈的嘛,比起仁宗皇帝,也是不遜色了,咱們大宋又有了一個好官家啊!”
……
張啟忠陰沉著臉過去低聲喝道:“你們怎麼這麼天真呢,這話你們也信!”
一個白鬍子地主呵呵一笑:“小張啊,你看看,那邊是什麼?”
張啟忠隨著老頭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張蓋了皇帝玉璽、中書省印章、三司印章、甚至是樞密院印章的聯合公告。
一般來說,詔令只需要政事堂的印章即可,二府三司還有皇帝玉璽聯合封蓋的詔令這還是第一次見。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這是朝廷全部部門的承認。
張啟忠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白鬍子老頭笑道:“我吳家那點藏匿的土地,若是被查出來,甚至被沒收,其實也不礙事的,其實在場的諸位也差不多如此,畢竟陳留縣的田地大半都是你張家的……呵呵。”
張啟忠看著其他人臉上帶著的嘲諷神色,不由得暗暗心驚。
他知道張家在陳留縣被人嫉恨,但沒有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仔細想想也正常。
張家幾代人豪取巧奪,佔了陳留縣一多半的土地,逼得其他的地主不得不去從事商業,不遭人嫉恨才是咄咄怪事呢。
現在朝廷給了他們一個選擇,他們自然不會去頑抗,畢竟他們的損失其實並不大。
張啟忠環顧四周,發現張家竟然如此的孤獨。
他低聲吼道:“你們把田地寄託在佃戶哪裡,就不怕他們昧了你們的田地?”
有人嗤笑了一聲:“你覺得他們敢?”
張啟忠不由得語塞。
地主豪強,又豈能是佃戶能夠對抗的,對於諸多地主來說,他們根本不擔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