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嘻嘻地伸手牽起歐陽辯的小手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輕快的抱怨:“……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瞎逛,你不知道有多少小孩子被人婆子給拐走了,你非要出來的話,叫碧珠姐陪著你啊。
……還有,你這衣服也單薄了一些.
……哎呀,你還一直踩雪,這鞋子邊上都有點溼了,快,我幫你把雪沫去了,不然一會就溼透了……”
歐陽辯任由小石榴牽著自己的手,小石榴的手有點粗糙,應該是經常幹活的原因,但很暖和。
每次見到的小石榴都是一副元氣滿滿的樣子,頗有後世那些日漫裡的元氣小姐姐。
小石榴一邊走一邊和歐陽辯講著自己的事情:“……上個月入秋,大弟弟得了風寒,不過算是小問題,主要是花了一些錢。
阿爹阿孃沒有錢,還好我存了一些,嘻嘻,我還給我娘剪了一段棉布做衣服,我娘託人告訴我,她可開心了。
……四郎啊,我在想啊,以後我年紀大了,就要嫁人了,可是我不知道嫁人是怎麼回事,碧珠姐每次說起的時候總是會臉紅……嗯,你應該也是不知道的,你比我還小呢。”
嬌俏天真的聲音帶著白霧,從歐陽辯的角度看上去,恰好在雪後的藍天中,就像是一朵朵輕快的白雲,少女微紅的臉頰好看極了。
可是……她已經永遠定格在十四歲那一年了。
……
歐陽辯突然感覺到臉頰微涼,用手一摸,竟然是兩行清淚,不由得莞爾。
歐陽辯笑著點頭道:“沒錯,陳執中的死是我安排的,他的侍妾,那個毒婦被浸豬籠,也是我幹得,只恨讓他們多過了那麼幾年的好日子!”
時過境遷,當年忌憚的事情,現如今自然不必再忌諱,歐陽辯坦然地說了出來。
蘇軾悚然而驚。
那時候的歐陽辯才多少歲啊,應該才十一歲吧?
十一歲的年紀,就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歐陽辯笑了笑道:“子瞻兄覺得我幹得太殘忍了?”
蘇軾搖搖頭:“小石榴是個可憐的女孩子,陳執中以及他的侍妾都死有餘辜,倒是不足言道,季默從小便有這麼一股俠氣,與子厚相似,為兄雖然做不到季默這般,但也不會那麼迂腐,這個事情你做得對。”
歐陽辯笑了笑道:“但已經晚了不是,只要有主僕之稱,這樣的悲劇就永遠不會缺乏,所以,大夏沒有奴僕,只有僱工。”
蘇軾讚歎道:“季默生平之志向,想來都可以實現了。”
歐陽辯盯著蘇軾的眼睛:“子瞻難道便沒有志向麼?”
蘇軾苦笑一聲:“咱們這麼多年過來,我的志向想必你是知道的。”
歐陽辯笑了起來。
當年蘇軾的志向,是成為範滂一樣的人。
範滂是漢朝的一位義士,在黨錮之禍中,為了不連累自己的朋友,他毅然隨官兵而去而被收押問罪。
蘇軾正是被這精神所感動。在他幾十年的歲月中,他一直在為著正義而戰鬥,只為了自己兒時的理想。
“子瞻,你的志向還沒有變麼?”
蘇軾搖搖頭笑道:“兒時的志向,現在已經只是一個堅持而已,變是不會變的啦,不過,最近我想得比較多,對於自己的生平頗有感慨,寫了一首詩。”
歐陽辯頓生興趣:“子瞻兄請說。”
蘇軾笑了笑,笑容裡面頗有些慘淡。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問汝平生功業,黃州儋州惠州。”
歐陽辯的笑容隱去不見,細細咀嚼蘇軾這一首詩。
這一世歐陽辯重新,很大程度改變了蘇軾的一生,但這些年蘇軾的境遇並沒有太大的改變,該貶謫依然貶謫,尤其是歐陽辯假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