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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欽被她看得心頭滾燙,
“你到底要怎樣?”求爺爺告奶奶的語氣。
沈瑤牙關咬著狼毫,嘴裡吹著氣,吞雲吐霧般將那未沾墨汁的狼毫須吹得呼呼響,那德性像極了山林裡吹口哨的少年,謝欽想起當年在潭州初見她的情景。
一身雪白的羽衣, 頭戴白色冪籬,山風呼嘯, 冪籬飄揚,襯得她如同清絕仙子,偏生眉目帶著幾分肆意輕倦,搖曳著光輝,只消她吹個口哨,大約是個人都要被她勾著走。
謝欽自小性情嚴謹,端肅冷漠,人人都道他定尋個端正溫婉的大家閨秀為妻,可他偏愛她,愛她的肆無忌憚,愛她的落拓不羈,愛她張揚外表下那一點點不足為人道的卑微。
自潭州一別為她所救後,這個人一直藏在他心底,每每母親催他成親,與他提起京城那些名門閨秀,他無半點興致,那時不覺得,如今細想一想,大約沒有一個人是她的模樣。
少時不知情滋味。
怔惘間沈瑤開了口。
“你再幫我畫兩幅扇面,我便答應你。”
謝欽二話不說坐下來,這回更加慎重,取來最好的蘇娟,畫風更加妍麗細膩,濃墨之上薄罩青綠,若非親眼所見,沈瑤難以想象如此精緻的青綠小山水出自謝欽之手。
謝欽見她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催道,“別磨蹭了,快去畫。”
沈瑤坐回去,將狼毫沾墨開始畫畫,她畫不出謝欽的水準,也就沒必要東施效顰,緊著自己最拿手的年畫給畫了,待畫完她咬著筆頭小心翼翼往謝欽偷瞄了一眼。
眼底交織著惡作劇的得意與擔心被謝欽發作的忐忑,
謝欽畫得慢,卻也時不時回眸瞥她,二人目光撞上,謝欽察覺到沈瑤眼底的畏縮,活像是一個剛完成課業等著老師來檢查的學生,看樣子還有些心虛。
謝欽笑了,目光挪至畫面,濃烈的紅衝擊著他的視線,刺得他閉上了眼。
再看第二眼,年畫上兩個膚白貌美的孩童懷揣繡球嬉戲。
細究,畫工其實是不錯的,就是跟他的畫反差太大。
謝欽看著辣眼的畫,打心眼裡溢位的喜愛與寵溺。
沈瑤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開懷,情緒這麼外露,癟癟嘴,
“不是說好隨便畫什麼嗎,你笑什麼笑。”
“沒有,畫得很好。”他真是娶了個稀罕的寶貝,“我很喜歡。”
沈瑤試著想象,若是做成燈籠,一面是風格蘊秀的山水畫,轉過來是大紅喜慶的年畫,極具視覺衝擊,一想自己都樂了,興致勃勃畫第二幅。
沈瑤畫完後,謝欽還在畫第二幅,沈瑤等著絹面晾乾,再繞去燈籠上,她手腳麻利,不消片刻,便將四面蘇絹燈籠給做好了,平陵早送來一些做燈籠的配飾,等謝欽畫完時,她已做好相應的花穗與提柄。
她把花燈提起,信手撥弄,燈盞呼啦啦轉,紅綠交加,斑駁陸離,煞是好看。
沈瑤大言不慚道,“平陵,將它掛去正廳!”
謝欽畫完扇面,晾在一邊,牽著沈瑤出了門。
已近子時,牆外笙歌鼎沸,城牆處似有煙花綻放,沈瑤跳腳張望,謝欽乾脆帶著她上了屋頂,二人站在一處避風的簷頂下,遠處的皇宮高大巍峨,璀璨的燈火在宮牆上罩下各種光影,錯落的煙花不約而同從四境升空,將萬家燈火連成一片,大街小巷火樹銀花,爭相競妍。
無論昨日血海腥風,面對新年總是帶著希冀,人人在新禧來臨之際皆是最虔誠的信徒。
便是謝欽望著那五彩斑斕的煙花也不禁憧憬,憧憬他的女孩一生順遂平安。
“肆肆,肆肆”他嘴裡低喃地喚著她,沈瑤轉身栽在他懷裡。
在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