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珩的車技是真的還可以,畢竟是富家子弟,七八歲那會兒就在英國騎過小型摩托車。他踩著油門,開著雙閃,讓自己非常顯眼,山路很窄,他必須謹慎著開。
微妙的,他覺得自己正在和方識攸一起救人,正在和他共同面對一個生死局。
並且他知道,這個時候方識攸也在面對一個困境,和自己差不多的困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方識攸也是一樣。
許南珩清楚地知道,他不給學生更大的課程量,他們想要考出去,非常難。
方識攸同樣明白,在客觀條件不允許、救護車已經在途中的情況下,他不能貿然為一個危重病人動手術。
可是許南珩不這麼做,他的學生就很有可能餘生都在這座山裡。
可是方識攸不這麼做,這個病人就會慢慢死在自己面前。
藏南群山環抱,去到縣城的山路有一段轉彎上坡,許南珩環山向上的時候,透過視野盲區後,另一座山,在晚星下,如大佛般垂眸看著他。
因為是彎道,他鳴笛閃燈。
不多時,他看見了前方拉著警燈的救護車。許南珩立刻繼續鳴笛,同時閃了幾下遠光。
那輛救護車停了下來,小醫院那邊的護士打過電話說明情況,救護車裡快速跳下來四個穿白大褂的人。許南珩會意,原地掉頭,然後下車給他們拉開車門和後備箱,因為他們還背著包,想來是醫療用品。
「快快!」其中一個男人喊,「璐璐你做前邊去,我們在後面擠!」
被叫做璐璐的女醫生「哎」了一聲後趕緊去副駕駛,坐下後拽下安全帶,許南珩不浪費時間,也是立刻跳回主駕駛,繫上安全帶就全力返程。
四位醫生立刻電話聯絡了小醫院那邊,說他們已經坐上車了。大家沒有打招呼,也不寒暄,一直在透過小醫院護士的電話來瞭解病患現在的情況,因為需要所有醫生都聽見,他們開著擴音。
「消防已經鋸掉了前後暴露的鋼筋部分,肌松藥已經給了,目前沒有氣胸,但是左肺上葉和胸膜黏得太緊了。」
副駕駛的璐璐扭頭說:「延長切口呢?」
護士:「是的,方醫生還在做組織分離,鋼筋的外膜有一片鉗在組織裡,病人心率131了,你們帶血了嗎?我們的血快不夠了。」
「帶了帶了。」另一個醫生說,「你們那兒誰在麻醉?」
「……」護士沉默了片刻,「我。」
「……」這下車裡全沉默了。
不過大家都很冷靜,沉默只是片刻的,很快,有一個醫生說話了:「好,沒事沒事,你看一下病人被刺穿的傷口那裡有沒有出血泡。」
護士沒有靠近,伸著腦袋往裡面看,說:「有。」
緊接著護士又說:「血壓和血氧都在降,呼吸迴圈也不穩。」
這時候,副駕駛的醫生問許南珩:「請問,還能再快一點嗎?我們來的路太慢了,耽誤了不少時間。」
「沒問題。」許南珩舔了下嘴唇。他的記憶力很不錯,這條路剛剛跑過,現在是原路返回,他是物理層面的輕車熟路。
許南珩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開到縣醫院,碩大的賓士g級越野車直接衝進院門,車頭幾乎抵著門診臺階停了下來。
幾個醫生瞬間鬆掉安全帶蹦下車,許南珩去開後備箱幫他們把東西背進去。護士立刻迎出來,帶著幾個醫生去刷手。由於沒有腳踩的水龍頭,是護士幫他們擰開,然後再去開搶救室的門。
到這裡,許南珩能做的已經做完了。
他呼了口氣,在門診大廳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他看著搶救室緊閉的門,忽然覺得,這世界在冥冥之中有著定數。比如他在北京校內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