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書包和行李箱裡收拾著東西,來這裡之後購置了不少東西。一些生活用品他決定就留在這裡,給小廚房或者給次仁老師的宿舍,方識攸第一次帶他去縣城,拉了兩車的生活用品,光是棉被就條。
這些都帶不走了,他又看向那個咖啡機。那是個膠囊咖啡機,坦白講這位少爺選擇的品牌並不便宜,而且這牌子只能塞本品牌的膠囊,膠囊也挺貴。思來想去,還是不留下了,這咖啡機也曾在半夜三更和他一塊兒焦頭爛額。許南珩改題改的焦頭爛額,它嗡嗡萃取萃得焦頭爛額。
再有就是教材書本了,他暫時沒收拾書,想回頭問問索朗校長學校需不需要。
收拾了衣物之後,許南珩把書桌前的椅子拎到窗邊,窗戶開啟,坐下。看雪山,望不盡的雪山。
許南珩平時不太多愁善感,從小到大沒經歷過多麼沉重的離別。他貫是個沒心沒肺的,這次是他人生中頭一回經歷真正的分別。
儘管他在心裡做了建設,他還會回來的,可能往後幾年的某個假期他會再過來,看看校長也看看這個村子,看看他騎過馬的草場,看看他摁倒的那頭小氂牛有沒有長大。
但這都不足以覆蓋掉當下的這個情緒。
並且,他也要和方識攸分別,儘管他知道八月一號方識攸也會回北京,可分別是一件事實。
他確實捨不得這裡,但他也需要回去北京。他喜歡西藏,但他在這裡一年也確實沒法適應,許南珩自認是個俗人,他想家,想念雍和宮炸雞,想他媽媽和他家的貓。甚至他都感覺自己已經沒那麼討厭揍胖胖的狸花貓了,畢竟有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呢。
第二天上午所有人在學校前院集合,拍畢業照。
畢業照攝影師是方識攸,他從同事那兒借來了一臺相機。大家歡天喜地地站好位置,許南珩原本想著坐在最邊兒就行了,但還是被安排在了索朗σwzλ校長旁邊。
拍完照後索朗校長說了一下查分的時間,出分時間是7月末。第二件事情,就是告訴同學們許老師要回去北京了。這件事大家從一開始就知道,支教老師肯定會離開。真的到了這一天,所有人臉上都浮起了不捨和難過。
許南珩不敢細看他們的表情,只簡單地笑了笑。他站在國旗旗杆旁邊,和開學那天一樣的位置,說:「我……我得回北京開會了所以沒法看你們出成績,不過沒事兒,索朗老師會把你們的成績轉告給我。」
許南珩清了清嗓子:「無論成績如何,排名怎麼樣,考沒考上重點,我希望你們都要記住,永遠不要停止讀書——不是教科書,不是數學書英語書的那種讀書,而是『讀書』。從前人們覺得非洲那麼熱的地方不可能有雪,但東非大裂谷的南面的吉力馬札羅,就是一座終年積雪的火山。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你走過的路和讀過的書都不會辜負你』,如果沒辦法、沒時間走去世界各地,那麼就讀書。」
他沒有看學生們是怎樣的眼神和表情,說完這些話後,他只笑了下,說了句,畢業快樂。
接下來就收拾行裝回去了。返程的當天上午方識攸過來幫他一起搬行李,一個防水的雙肩書包,一個大行李箱,抱著他的咖啡機。
索朗校長和幾位老師過來送他,給他戴上哈達祝福他一路平安,給他帶上了一包風乾氂牛肉,和糌粑面、奶渣糕、一便當盒酸奶,還把他的保溫杯裡倒滿了奶茶,是甜味的。
許南珩把所有拍立得照片都留給了他們,最後跟索朗校長合了一張影,拍了兩張,一張自己帶走一張留給校長。最後和所有人輕輕擁抱了一下,去小醫院開車了。
「你別送我了。」許南珩說,「來來回回的,路不好走。」
方識攸輕輕搖頭:「送你。」
「你怎麼送呢,把我送去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