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門口,趕車老頭已經等在那裡。
見田大年父女兩個回來了,身上還揹著大包小包,趕車老頭不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大年啊,你這是發財了啊?”
田大年憨憨笑著,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說辭嘛?他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發財倒是沒有,我們家過的啥日子,叔你還不知道嗎?前些日子不是賣了糧食嘛,想著今年要過個好冬,就破費了些,把該操辦的都操辦起來,你看看我家閨女都這老大了,還只能撿姐姐穿小的呢,不買都不行了,買著買著,這東西就買多了些。”
趕車老頭和田大年倆人,將東西都送上驢車,兩個大揹簍就佔了不少地方。
此時,驢車的車篷裡,已經坐了幾個人。
等田大年父女上車,人就已經滿了,趕車老頭也不再耽擱,揚著鞭子給了毛驢一下,毛驢吃痛,就開始跑動起來。
和來時一樣,田大年依然坐在了驢車一側的前車轅處,和趕車老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田小滿掀了簾子坐進了車廂裡,此時的車廂裡,不見了來時的那對母女,但是裡邊依然坐著五個人,算上她正好六個。
好在六個人都是女人,大家擠一擠也能坐得下。
車廂裡的這些人,只有一個婦人是田小滿認識的,那婦人正是田家村老村長的小兒媳婦兒,按輩分來論,田小滿應該叫聲嬸子的。
田小滿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社牛,也不覺得自己是個社恐,但在這狹窄逼仄的車廂裡,坐了這麼些人,氣氛如此安靜之下,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只朝著對面的年輕婦人點了點頭,輕輕喚了一聲“嬸子”,然後便乖乖巧巧坐在位置上不再說話。
老村長的小兒媳婦長了一張團團臉,一看就是個和氣的人。
她同樣朝田小滿笑了笑,甚至還將田小滿因為著急坐下而捲上來的裙角重新整理好。
田小滿再次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她的記憶裡,自家和老村長家關係很好,自己爺爺和老村長是堂兄弟。
車裡的另外幾個人,田小滿都不認識。
其中一個是三四十歲的婦人,一個是五六十歲的婆子,還有兩個十幾歲的姑娘。
田小滿不著痕跡的掃了兩個姑娘一眼,其中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緊緊挨著年歲大的婆子坐著;另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穿的倒是和她們不一樣,不是莊戶人家尋常可見的粗布衣裳,而是一身天青色細棉布的裙子,柔柔弱弱坐在那裡,白白淨淨的麵皮看起來根本就不像個村裡姑娘,反倒是像縣城裡的小家碧玉一般。
看見田小滿偷偷打量的目光,那姑娘翻了個白眼兒,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嗤,然後微微側了側身,似乎很不滿田小滿偷看。
田小滿是個明白人,人家這是對自己的打量不滿呢,那她也就不再盯著那姑娘繼續瞧,而是雙眼一閉,老神在在隨著車廂的一起一伏,乾脆休息起來。
也不知道顛簸了多久,田小滿覺得自己的意識漸漸有點模糊,睏意襲上心頭。
就在她要睡不睡的時候,車廂裡不知道是誰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在狹窄逼仄又安靜的車廂裡,顯得很是突兀。
田小滿的睡意就這樣被那一聲咳嗽,驅走了。
她睜開眼睛看了看,就見挨著那個穿天青色裙子姑娘坐的那個中年婦人,在掩著唇咳嗽。
那婦人和天青色衣裙的姑娘長得有點像,若是田小滿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娘兩個。
果不其然,聽見那中年婦人咳嗽,天青色衣裙的姑娘連忙順了順婦人的背。
“娘,您怎麼樣?喝點水嗎?”
婦人擺了擺手,“不用,老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