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怕知道他最終會劫大獄,她也不會阻攔,也不會執拗的要結伴前去。
她想要知道,不過是想心裡有個底。
裴季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商議好後,我不瞞你。”說罷,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梳洗後就先休息,不用等我。”
華音松點了點頭,開了他的袖子。
裴季離開了屋子,華音勉強用了一些夜宵,在梳洗過後便上榻了。
床褥之間有很是清淡的冷香,是裴季身上的氣息,華音抱著綿軟的被褥,把臉埋在其中深深一吸氣。
感覺到了裴季的氣息,心底也安定了許多。
許是多日來有諸多的擔憂,精神緊繃著,時下得以鬆懈些許,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聽到了細微動靜,她便醒了。
床簾被掀開,軟綿的床榻一陷,背後傳來溫熱的氣息。
裴季從她身後擁住了她,低沉的嗓音落入了她的耳中:“怎麼還沒睡?”
華音覺得自己已經依賴上了他的體溫與他帶來的踏實。
她低聲應道:“剛睡醒。”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幾分含糊。
“我吵醒你了?”
“沒有。”停了一下,又問:“與烏大統領商議得如何了?”
粗糲的手掌溫柔地輕撫著她的小腹,華音覺得有些舒服,繃緊的心緒也得以放鬆了些。
他應:“商議過了,將計就計,劫法場。”
華音愣一瞬,抓住了他的手:“為何?”
他解釋:“救皇上與童之他們,同時行動,太后兩邊不能兼顧,必然派了大部分的兵力到法場擒我。”
華音默了半晌,問:“那你要去哪一邊?”
不管是哪一邊,危險也依舊不減。
裴季道:“我熟知宮中的地形,屆時與烏大統領裡應外合把皇上救出皇宮。而沈峋假扮我吸引城內的軍力,他與清風堂的堂主,錦衣衛外,還有被關在詔獄中一眾月令堂的殺手去劫法場。”
“而皇上一旦救出來,那些禁軍便會立刻倒戈,危險也會即刻消除。”
太后還掌控不了那麼多的人。
太后底下能用的兵力甚少,但因皇上在她的手中,再者她假傳聖旨和聖諭,將士不敢隨意揣測真假,只能聽令。
自然,若是裴季聯絡朝中一眾大臣,也可直接逼進皇宮。
但這一步不到萬不得已,切不能走。
無論如何,裴季只要以武力攻進了皇宮,哪怕皇帝澄清,也還是會有了謀權篡位的嫌疑。
更何況,若是逼急了太后,說不住她還真的會帶著小皇帝玉石俱焚。
華音聽到他的部署,沉默許久才問:“若是童之不在法場呢?”
裴季不語,半晌後,才幽幽的道:“我幾歲便記事,六歲當了童之的小叔。每日一起床最愛的便是跑去尋他,那時候童之白白胖胖的很是可愛,別人抱他邊哭,我一抱他,他便止涕為笑。我知道他還沒死的時候,面上毫無波瀾,可心底很是雀躍。”
華音感受到了他傷感,翻了身,抱住了他。
裴季相擁上有,繼而道:“相認後,我從未對他表現過關心。”
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哪怕是當時給身為小內侍的童之送去吃的,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華音低聲道:“你對童之有記憶,可童之卻是沒有,他如今心底敬重你,便是因為他感覺到了你對他的好,不是那種浮於表面的好,而是從心底能感受得出來的好。”
在南詔,童之為了裴季威脅她,在她刺傷裴季,金都再見時,童之對她萬分警惕。
可又因自己的小叔,對她放下了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