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媛又咕咚咚喝了一杯,轉過頭笑著問:
“寧老闆, 剛剛我還去江南絲綢找你了呢。”
寧林莫名其妙地瞧著陳媛, “找我幹什麼?”
魯姐一同邀請大家來作客的,陳媛以為寧老闆會開車帶自己同來,一直在霓裳羽衣等候, 可過了時間還沒等到, 去江南絲綢一打聽才知道寧老闆早就走了,只好匆忙從秀水街趕來, 才出了一身汗,“當然是一起來吃飯呀!”
為什麼要一起來?
寧林不覺得, 隨口應付了一句, “噢——我有事兒。”
專心打量著屋子和裡面的擺設。
楊家與自己想的很不同。
確切地說, 與中國絕大多數人家都不同。
滿屋的傢俱、擺設都很陌生, 彷彿走入了古裝電影。
蔡穎見他對屋子裡的物件很感興趣,便笑著向他介紹,“這房子原本是楊瑾的父母從清代貝勒後代手中買下來的,當時保留了許多舊物件,後來經歷了幾番磨難損失了不少,可也留下一些,再加上楊瑾的努力,現在大致恢復過去的陳設了。”
“這些東西能有什麼用?”
寧林的手指從檀木方桌上的青銅鼎劃過一對兒半人多高的花瓶、銅鎏金香爐、幾幅字畫……
其實蔡穎也覺得好多東西沒有什麼用,每每看到隔壁興慶和賣出的高價也不理解,不過“外國人好像挺喜歡。”
畢竟受楊瑾和魯盼兒影響多了,她還是知道一些,“我聽楊瑾說這間客廳與過去最相似,幾百年前,清朝的貝勒就在這間屋子裡接待客人。
如今我們也坐在這裡,是不是很有趣?”
“是有趣兒,”陳媛笑著向寧林說:
“寧老闆,沒準兒你現在坐的椅子正是貝勒曾經坐過的呢。”
清朝貝勒的房子,並不是想像中的金堆玉砌,可卻有一種特別的莊重肅穆,不知什麼時候讓寧林壓在心底的膽怯重新冒了出來,於是他站了起來,“一堆舊東西,我不覺得有什麼趣兒?”
寧老闆時常到霓裳羽衣,笑眯眯地與大家閒聊,特別好說話的樣子,今天真有些怪呢。
陳媛不知所措地看向蔡姐。
蔡穎與寧林不熟,對於魯盼兒的客人,她包容地笑著,“我們磁器口興慶和的郭老闆每每也這麼說,所以他收的古物都趕緊賣了換錢。
但楊瑾不一樣,他就喜歡這些古物,魯盼兒也支援他,他們倆兒觀點從來都特別一致,家裡已經有了這麼多古董,看到好的還是繼續買,別人出了多高的價兒也不在意,而且還一樣也不往外賣。”
陳媛對興慶和也挺熟,笑著講了起來,“那裡的東西都是舊的,沒有一樣新東西,當然也只有外國人來買,價錢要得很高,據我看就是騙外國人呢——郭老闆還把一個巴掌大的白瓷小碗標價一萬元錢,還說不讓外國人買呢!”
這幾年寧林心思全在絲綢生意上,對別的都不大在意,也不肯信,“標價又不是真正的價格,就是打個金碗也用不了一萬塊錢吧。”
“是呀。”
陳媛伸出手,小指上有一個亮閃閃的金戒指,今年國家開放金銀市場,商場裡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搶購黃金首飾的熱潮,她在霓裳羽衣工資不低,用攢的錢跟著搶了個戒指,戴到哪裡都引起一片羨慕,“四十元錢一克,一百克總能打個金碗了吧,應該是四千多。”
寧林隔著衣服摸摸袋裡的金牌,沉甸甸的墜著,平添了無數的信心。
“這就是雪雅的弟弟寧林,”魯盼兒與楊瑾並肩進了屋裡,笑著介紹,“別看他年紀不大,可特別有經商的天分,幫了我不少呢。”
“謝謝你,寧林。”
楊瑾笑著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