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到了十二月底,魯盼兒突然接到一個訊息,襄平高中打電話到公社,請魯躍進的家長到學校去一趟。
學校要找學生的家長,一定是發生大事了,而且多半不是好事——魯盼兒當了老師,更是明白。她又急又氣,第二天早早去找楊老師,說明情況,再把豐收和豐美託給他,然後自己騎車去襄平高中。
到襄平縣的長途汽車每天只有一班,不但時間太晚,而且當天也不可能回來,騎腳踏車雖然辛苦點兒,但時間就自由了,而且還能省了來回的路費。
現在家裡雖然有一份民辦教師的工資、豐美的撫卹金,還有一筆賠償金,但是魯盼兒早把大部分的錢都存到了信用社備用,平時她過日子都很節儉,畢竟將來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才到了村口,就看見二嬸推著腳踏車等在路口,見了她就說:“盼兒,我不認識路,你帶我一起去吧。”
昨天公社帶來的訊息不只是給自己的,還有給魯二龍家長的。
這也讓魯盼兒心情更加不好。
魯盼兒不想帶二嬸去襄平縣,可是她也沒法拒絕,二嬸早拿定了主意一定要跟著她,也不等她答話騎上車子就隨在後面。
冬天的冷風迎面吹來,有如刀割一般,魯盼兒雖然用圍巾將頭臉全包住了,但依舊感受到徹骨的嚴寒。突然聽到二嬸在一旁說:“我知道你討厭我們,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家裡的事我根本作不得主——這一次都曉得不是好事,所以才讓我去的。”
其實魯盼兒並不討厭二嬸,但是她與紅旗九隊所有人都一樣,從來都無視她。二嬸說的不錯,家裡的事她做不得主,但那是她自己決定的。聽說二嬸從嫁過來起,就從不參加魯家的事,對生產隊裡的事也漠不關心。
二嬸不到別人家串門,也不與大家來往,每年她參加勞動的時間都是經過仔細算計的——只掙出自己的口糧,別的就萬事不管了。
這其中的原因,紅旗九隊的人都知道,二嬸有一個天生殘疾的哥哥,孃家拿她與大姑魯滿芹換了親,逼她嫁給名聲不好的魯滿倉。二嬸曾經跑過,卻被孃家抓了送回魯家,若是她離開魯家,魯滿芹也不會留在婆家。
前些時候,二叔出事二嬸也只冷淡地在一旁坐著,從始到終一言未發,因此她突然對自己說話,魯盼兒還有些吃驚的,“可是,這一次你為什麼要管了呢?”
“我早就想把二龍接回家,讓他們兄弟一起在生產隊參加勞動。”
看來二龍用了詭計去了高中的訊息並不是假的。
前幾天,大龍參加生產隊積肥勞動後回家就與後奶吵了起來,中間嚷出了這樣的話。
魯盼兒側頭看看二嬸的神色,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她與自己一樣把頭和臉蒙得嚴嚴的,不過很顯然,二嬸已經認識到不能再放任二兒子了。
她們騎了兩個多小時的腳踏車到了學校,正是上午十點鐘。
魯盼兒和二嬸一起去了校長辦公室。
趙校長認識魯盼兒,就招呼她坐下,又問二嬸,“你是魯二龍的家長吧?”
“我是魯二龍的媽媽,”二嬸一向話少,此時便在魯盼兒身邊拘緊地坐下,“不知道有什麼事?”
趙校長嘆了一聲氣,“是這樣的。魯躍進和魯二龍損壞公物、打架,學校決定將他們開除,特別把家長請來說明一下情況,領回學生。”
魯盼兒在聽到訊息時就猜到躍進和二龍打架了,躍進性子急,二龍有心機,經歷了撫卹金和腳踏車的事後,他們倆早就水火不容了。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還有損壞公物,便急忙問:“魯躍進怎麼損壞公物的?”
“英語班每天借錄音機學習,魯躍進和魯二龍在運送的時候把錄音機弄壞了,現在田老師已經帶著錄音機到市裡去維修,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