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隨後就也上來了,順手擰亮頭頂的小燈,“上鋪也有好處,特別清靜,我一個人出門時特別喜歡住在上鋪,最方便看書了——這是列車的報紙。”說著分給魯盼兒一半。
原來列車上還有報紙可以借閱,又有看書的小燈,魯盼兒也趕緊把小燈擰亮了,接過報紙藉著燈光十分明亮,便開心地說:“我覺得上鋪比下鋪好呢。”
“我們又一樣了,我也喜歡住上鋪。”
火車哐哐哐地向前走著,間或鳴一聲笛,車廂輕輕地左右擺動,車廂下面的人和聲音變得遙遠,而楊瑾和魯盼兒相距也不過一臂長,互相看得清清楚楚,說話也方便,只是隔著一個過道,怎麼也不能挪到一起。
“我覺得我們有點像牛郎織女。”
“是很像……”
熄了燈之後,他們拉起了手,小聲說:“這就是鵲橋。”
火車的早晨是廣播帶來的,魯盼兒在優美的曲子中醒了過來,就看到楊瑾一雙黑黑亮亮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便笑了,“我睡得好香啊!”
“是很香,還流了口水……”
魯盼兒趕緊摸了臉,什麼也沒摸到,又見楊瑾笑得眼睛都彎了,知道他在騙自己,“不理你了!”
“其實是我流了口水,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魯盼兒撐不住笑了。
“是因為看著你才流的口水。”
魯盼兒就知道他的心思了,臉上一熱,趕緊左右上下看看,幸虧並沒有人注意這邊,趕緊低著頭從上鋪溜下來。
楊瑾也跟著下來,倒是大大方方的,“一起去刷牙洗臉吧。”
自己去哪裡,他就跟著去哪裡呢,魯盼兒心裡甜絲絲的,“走吧。”
兩人收拾妥當,劉哥就笑著邀請,“我們帶著孩子出門,東西準備得多,一起吃早飯吧。”說著遞過來兩張烙餅。
這時節,誰家的糧食都不富裕,所謂準備得多未必是真的,劉哥是欠了人情兒要還呢,只怕他們吃了餅,劉哥夫妻會餓著肚子,是以魯盼兒和楊瑾都不接,“我們早說好了去餐車吃的,餐車上的飯菜雖然貴了一點兒,但不要糧票。”他們帶了足夠的錢和糧票出門,但出了省不能再用地方糧票,而全國糧票就不多了。
劉哥猶豫了一下,“要麼我幫你們換點全國糧票?”
全國糧票一向最難換,而劉家到上海也要用的,楊瑾和魯盼兒又笑著推辭了,“我們的也夠用呢。”
雖然有心節約糧票,不過餐車上的早餐可真不錯:有包子、油條、豆漿、粥、小菜……林林總總十幾樣,他們每樣只選一個,兩人分著吃,既有趣又可以嚐到更多品種。
再回到車廂,劉哥一家也吃過了,笑著問:“你們是北京知青吧?”穿著得體,能買得起臥鋪票,還捨得去餐車吃飯,很顯然小夫妻倆兒條件不錯,劉嫂在一旁笑著加了一句,“你們說話中都帶著京味兒呢。”
“到襄平縣插隊好幾年了,我以為我的口音早變了呢。”楊瑾笑了。
劉家夫妻點頭,“還是很明顯,我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魯盼兒就好奇地問:“我說話也有京味兒嗎?”
“當然,你們口音很像的。”劉嫂反問:“你不是北京知青?”
魯盼兒搖搖頭,“我是本地人。”
“那你們一定在一起很久了。”
的確不錯,楊瑾和魯盼兒相視一笑,“是很久了。”從楊瑾到紅旗九隊開始,那時候魯盼兒才上小學四年級,一直到現在。
劉嫂又猜,“你們才結婚吧?”看兩人一起點頭,又笑問:“到上海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去上海玩幾天。”
“上海可是個好地方,值得去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