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在冰面上一刀一刀地挖了起來。
碎裂的冰凌四處飛濺,在陽光下閃耀著晶瑩的光芒,每一片冰晶的每一個側面都映出一個小小的世界,無數顆冰晶,無數個側面,就映照出無數個世界。
麥冬挖地很慢,因為冰層太厚,而且刀也並不怎麼適合挖冰。其實,若想要速度的話,咕嚕一爪子拍下去都比她用刀挖半天來得快,但是,她仍然執拗地用著不趁手的工具,一點一點地挖著。
因為,如果不找點事情做,她根本無法平息胸腔中劇烈跳動的心臟,那顆因為即將回家、即將見到久違的家人,而劇烈跳動的心臟。
即便再慢,挖一個足以使一人一龍透過的冰眼也不需要太久,不到半個小時,冰面上出現了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冰眼。
麥冬一手握著刀,一手伸入冰眼中。手指觸及的海水冰涼透骨,寒意順著指尖向上盤繞,絲絲縷縷地吸附在骨頭上,彷彿凍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結冰。
她打了個寒顫,心底突然升起不安。
雖然早就做好賭輸的準備,但事到臨頭,人類貪生怕死、趨吉避凶的天性還是會下意識地冒頭。
冰面下是她完全不瞭解的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有無數兇猛怪異的海獸,有沉沒千年的龍族遺蹟,她甚至只能依靠避水珠才能在水下活動,一旦失去避水珠,那麼同樣也就失去了生命。她已經習慣了警惕地面對周遭的環境,無論何時都不讓自己落入手無寸鐵的境地,但這一次,即便她拿著望精心鍛造的刀,卻也形同三歲小孩,沒有一絲自保能力。
即便透過重重阻礙,最終到達了龍山,傳送陣能不能如願啟動尚且未知。而且,即便啟動了,最大的可能性也不是回到現代的家,而是被傳送到不知哪個時代,更或者直接被時空亂流絞碎,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去,生的可能性太小。
而且,咕嚕還陪著她。一旦失敗,葬送的就不僅僅是她自己的性命。
“鼕鼕。”咕嚕的聲音傳來,伴隨著的伸向她的已經長大許多,已經完全能包住她手掌的爪子。
麥冬抬頭看它,看到自己不安且怯懦的身影倒映在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非常漂亮,清亮純粹地好像品質最好的黑水晶,這雙漂亮的眼睛會朝著她笑,會朝著她撒嬌,會在她不安的時候給予她安定的力量。
就好像現在。
她深呼了一口氣,握住它伸過來的爪子,臉上努力擠出笑容,“咕嚕,我帶你回家。”
早已清楚“家”是什麼意思,明白麥冬口中的家是指另外一個世界,咕嚕卻仍然點點頭,“嗯,回家!”
鼕鼕在的地方,就是它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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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地方,不親歷就完全無法領會其中的奇妙,譬如海底。
吞下避水珠後,麥冬的身遭便張起了一個無形的結界。結界就像一個過濾網,將海水和水中生物都遮蔽在外,卻不會阻擋咕嚕,也不會阻擋氧氣的進入,雖然海水中氧氣稀薄,但也足夠麥冬呼吸了。
待在結界裡就像待在一個透明的潛水艇裡,麥冬睜大眼睛,透過那看不見的結界打量著海面下的世界。
但是,因為身在其中,麥冬完全看不到海水的顏色,也看不到海中其他生物。因為隨著深度不斷下降,陽光已經很難抵達。附近一片漆黑,若不是常常有會發光的海中生物從身邊遊過,她幾乎要懷疑自己變成了瞎子。
這樣的情況下,她只能緊緊握住咕嚕的爪子,讓它帶著自己不斷向更深處潛去。
深度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從一千米到兩千米、三千米、四千米……直到麥冬眼前一亮,看到大片的細沙,大片的礁石,無數棲息在礁石上的海底生物隨著水流輕輕搖動,無數發光的海葵一樣的東西還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