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仁哼道:“誰敢嚇唬恁娘,就給我扔鱉蛋玩意兒。”
張根發兩腿彎了彎,立刻又站直,笑道:“老哥,大妹子,幹嘛發這麼大脾氣?”
張翠花道:“大隊長,你說你也人模人樣的,你幹嘛總不辦人事不說人話呢?眼瞅著兒媳婦就要生了,家裡也沒有雞蛋你說不愁人?你大隊長也不給我們老百姓解決一下困難,現在好不容易鄰親百家要幫襯幫襯你還不讓。你說我們攢的雞蛋都送去供銷社支援建設,現在自己家急用又沒有,這麼大的困難咋解決?你是大隊長,你給解決一下!”
張根發想說你家裡不是還有雞嗎?繼續下蛋就是了。
張翠花:“大隊長,我們孵小雞下蛋送供銷社,是尾巴嗎?”
“不是,”張根發搖頭,“不是,這是社會主義互幫互助,以後是人民公社了,更要互幫互助。”
張翠花笑道:“大隊長,你整天日理萬機的,讓我覺得你比主席還忙呢,你快好好忙去吧,別操心我們老百姓這點事兒了。你放心,誰要是去城裡賣東西做生意,我知道了第一個就告訴你,絕對不能讓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腐蝕咱們。”
周明愈笑道:“娘,咱們村裡的人除了大隊長,別人這輩子都沒去過縣裡呢,做生意估計也輪不到咱們吧。”
張根發臉一紅,大聲道:“紅鯉子你別亂說,我張根發行得正坐得端,從來就沒去城裡做過生意,我都是去開會學習,忙得很。”
周明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一副隨便你怎麼說,信你才怪呢。
張根發自然不會做生意,他靠著當大隊長的道道也能撈不少呢,哪裡還用做生意。
而且他也根本沒有做生意的頭腦,他自詡是無限忠誠於黨的,立志要消滅那些資本主義地主階級,一定要堅定貧下中農路線,一旦恢復資本社會,那他又是吃不起飯的窮光蛋!
張根發最怕的就是大家靠勞動吃飯,事實證明,靠勞動吃飯他只能餓死。
他原本是想整頓村裡的小資本思想,讓大家專心種地、吃食堂,不要總想著養豬養雞種菜的,結果反而被張翠花和周明愈懟得啞口無言。
雖然他非常用力地反駁自己去城裡就是開會學習,可滿村就他去過,別人看不見還不是他自說自話?
周明愈:“大隊長,我們去供銷社送雞蛋才3分錢一個,聽說自己帶到城裡去,有市民收是5分到8分一個,是不是?”
“胡說八道!”張根發差點跳腳,“城裡根本沒有自己收的,都是去糧油站菜站買,可不是咱們這樣隨便買多少。是有規定的,必須有雞蛋票,一戶人家一個月也就一斤雞蛋,一個產婦一次性給兩斤雞蛋票,哪有咱們這樣管著雞屁股的寬裕?”
“大隊長俺們管著雞屁股也沒撈著吃啊,一年到頭吃不上一斤呢。”
圍觀的眾人紛紛擠兌張根發,把他說的氣急敗壞還沒發發作。
周明愈又道:“大隊長,聽說現在外面買什麼都要票了,除了糧票、油票、布票,還有別的票,咱們村裡是不是也有票?怎麼也不見你發啊?”
張根法面色一變,大聲道:“別亂說,人家那是城裡買東西要票,咱們都是鄉下糧食是咱們種出來的,油是咱們榨出來的,要什麼票?咱們就只有布票,年年都發給你們了。”
“那其他的工業券、購貨券呢?還有棉花票呢?我們年年種棉花,怎麼也沒有棉花票發?”周明愈也不管現在外面是不是真有這種票,反正張根發也不清楚,他就是為了讓張根發更糊塗一些。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起鬨,“是啊大隊長,我們種棉花都交了任務,城裡人有棉花票買棉花,那咱們怎麼沒有啊,冬天做棉衣都沒棉花,可怎麼辦?”
棉衣是一家口的大開銷,有些人家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