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鬆垮了幾秒卻陡然凝住的神色,想了一會兒,又“嘩啦嘩啦”地把手銬揣好:“張哥,你這警號我記得也是重啟的對吧?”
“嗯?啊……老爺子老警察了。”張警官恍惚怔忪地點了點頭,“早個十年還以為我這警號能留給我兒子,那小兔崽子從小就說想當警察,天天巴不得我英勇就義,把這身兒衣服讓給他……也不知道該說他是爭氣還是不爭氣,仗著自己是警察世家出來的,就敢赤手空拳地跑出去救被一群小混混拿刀欺負的同學,結果見義勇為把命搭上了,連披上這身兒衣服的機會都沒有。”
十年前校園霸凌致死的案子顧形沒經辦,但箇中的唏噓往事他多少聽說過。那時候張警官的兒子還在讀初中,某天放學途中意外撞見學校裡“小有名氣”的幾個高年級混混耍著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管制刀具欺負一個家境不錯脾氣卻軟弱的男生,討要財物之餘還在大街上惡意猥褻嘲諷——張警官的兒子少年熱血怒而上前,卻不知道其中有一個小混混的父親就是被張警官逮捕審判吃了牢飯,略帶私心的爭執之下,那柄上下翻飛的假軍刀就這麼意外地被捅向了張警官兒子的頸側,鮮血如柱噴湧,當場就奪走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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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崽子一死,我這警察干得也沒勁。”張警官搓了搓乾涸卻通紅的眼角,輕輕噴了口濁氣:“以前那點兒勸人放下給個機會的勁頭落在自己身上真啥也不是——我兒子讓人捅死了,而且因為我是警察,得維護形象作出表率給人一個改過自新重新融入社會的機會,後來怎麼處理的來著……好像開了個悼念會?忘了……”
警察世家的榮譽在生命消逝的同時動搖了根基。顧形不敢論定張警官心境的變換是否從此而起,只是時過境遷再聽見這些舊事重提,難免揣了幾分惋惜的情緒。
“方四交了手機,馬旭宏事故當時損壞的手機資料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派出所這邊估計瞞不了太久——”顧形沒接張警官的話茬兒,看著時間委婉地提了個醒:“你們所裡管技術和整理電子裝置相關證據這些的民警剛出去,說是有個大爺家機頂盒壞了,大過年值班維修的人手不夠,讓他臨時幫忙出了個警。”
張警官有點兒詫異地看向顧形,沉默地停頓半晌,緩慢地撤回視線,感激地吸了吸鼻子。他抽出插在袖口裡的胳膊,使勁兒抓了抓有點兒趴窩的頭髮,無意地漏出從髮根擠出頭皮的白茬兒,猶豫地咂巴了兩下。
“這麼說吧顧隊,錢……肯定是收過,算不上保護費,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但這個錢不是馬旭宏和方四給的,他們倆充其量就是倆小嘍囉,花錢保平安的人——是那位熱衷於找刺激的梁總,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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