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應坐在琴行玻璃櫃檯旁,一字一頓的讀著熠熠的信。
絮姐走出來,奇怪的看他,「怎麼了?」
鍾應眼眶通紅,視線默默的落在漆黑的琴箱上。
不需要開啟箱子,他也能看到朝露的模樣。
鏤空雕刻的葵紋,像向陽而生的青葵。
漆黑深幽的琴身,是頂天立地的脊樑。
繁複蟒紋的皮面,好似千瘡百孔的內心。
銀白細密的弓弦,奏響光芒萬丈的希望。
「絮姐,熠熠不在了。」
他的聲音夾雜著悠長嘆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能好好活著……」
連生熠的葬禮在安靜的舉行,網路熱烈的討論著「連生熠」。
遲來的音樂會,讓許許多多的觀眾透過錄影,感受到了一位天才的存在。
當他們點開影片,放在那裡,就能夠收穫一首又一首的天籟,震撼他們乾涸的心靈。
熠熠影片主頁,不斷的出現評論、煙花。
社交網路不斷的分享這位可愛的孩子。
無數陌生人喜歡熠熠,數不清的音樂家喜歡《熠熠》。
已經有不少的人,嘗試去重現那段黑暗陰沉、悽美哀傷又充滿了希望的樂曲。
但是所有人都認為——
只有熠熠的原版,美得令人心碎。
希望熠熠再奏一曲《熠熠》的呼聲,愈演愈烈。
甚至還有不少音樂界的朋友,向於美玲、連凱、連君安發出訊息,請他們可愛的熠熠,回應大家的喜愛。
然而,他們等到的,是熠熠影片主頁的一則更新。
鏡頭裡只有半身出鏡,很顯然是一個男人。
他並不多話,坐在熠熠影片裡常常出現的昂貴三角鋼琴前,重奏了那首二胡創作的《熠熠》。
悲傷得黑暗,雀躍得光明。
鋼琴單純澄澈的琴鍵,將胡弦的冷厲喑啞變為了另外一種放聲痛哭。
演奏者如墜地獄、如臨深淵,又在狂風暴雨之中,抓住了微弱如螢火的光亮。
那是一隻小鳥、那是一隻鷹。
那是任何人都不會聽錯、不會認錯的熠熠。
她閃爍著光芒,引導黑暗之中的鋼琴,重回安穩寧靜的懸崖。
她從黑暗悲傷中來,卻讓所有人見到了生機盎然的綠意。
而黑白的琴鍵,從深沉的黑,變為了高亢的白。
沉默的演奏者傾盡了所有思緒,終於將一曲孤單寂寞奔向光明的《熠熠》,重新展現在了觀眾面前。
由鋼琴演奏的《熠熠》,成為了熱衷討論熠熠的音樂愛好者們再一次的狂歡。
「對,就是這種悲傷到極致又充滿希望的感覺!」
「是連君安吧,是熠熠的哥哥!」
「連君安應該和熠熠合奏,我想聽四手聯彈!」
「我以為連君安只是一個會炫技的機器人,想不到,原來他適合的是這樣美的樂曲!」
網路上對熠熠的讚美,順便帶上了連君安。
曾經以小莫扎特、小貝多芬沽名釣譽,惹得眾人側目而視的鋼琴天才,終於在妹妹的樂曲之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盛讚。
然而,他穿著一身漆黑,站在風聲呼嘯的冷清公墓,視線平靜的凝視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妹妹。
熠熠的葬禮上,沒有陰陽先生,為她算盡下輩子的榮華富貴。
也沒有牧師神父,祈禱她在天堂獲得靈魂的安寧。
只有家人和她寥寥無幾的朋友,沉默的站在那裡,看著沉重的墓碑壓在骨灰上,豎起一座屬於小女孩的墳塋。
連生熠的照片是彩色的,笑容燦爛,梳著音樂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