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變得沉重悲傷,驅散了他們剛才暢聊編鐘時的無憂無慮與快樂。
一時之間寂靜無聲,彷彿是在場的所有人一起為一位早逝的音樂家沉默悼念。
老人凝視著玻璃展櫃裡的編鐘,忽然勾起溫和的笑意。
他伸手拍拍鍾應的肩膀,說道:「孩子,既然你是柏的學生,那麼我鄭重的邀請你,下週三再來一趟利瑞克學院。」
「是有什麼事情嗎?」鍾應好奇的問道。
威納德對死亡的悲傷,早就被一年幾次的葬禮磨滅,此時已經十足的坦然從容。
他說:「那時候,你會見到一套真正的編鐘,雖然它是唐朝的作品,但是依然古老悠久。我會悄悄允許你敲奏它。」
「它肯定比我做出來的複製品,更加優秀。」
編鐘稀少而珍貴,更不用說是唐朝的編鐘。
鍾應心中忐忑的升起一絲絲猜疑,他低聲問道:「它從哪兒來?」
老教授根本沒注意到鍾應的緊張,他如實說道:「那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收藏的珍貴古董。他剛剛告訴我,想要利瑞克學院博物館認真研究,並且保管它。」
「你知道的,比起作為裝飾擺件,這些能夠敲響的樂器,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專業的人進行研究更有意義。」
鍾應聽完,瞪大眼睛。
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看旁邊的師父,樊成雲的神色一樣的錯愕。
樊成雲安靜了許久,不得不出聲友好詢問:「威納德先生,你說的是賀緣聲先生嗎?」
威納德神情詫異,「哦,是的。原來你們也知道這事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
鍾應激動的追問:「賀先生說要學院保管那套編鐘,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的聲音驟然高亢,下了威納德一跳。
老教授顯然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麼可怕的訊息,眨眨眼,無辜的說道:
「啊,大約半小時前或者一個小時前?在我走進博物館的時候。」
他見鍾應神色專注,認真的補充道:「我去見過這套編鐘幾次,它的狀態非常好,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雖然是未經公開發表的私人訊息,但是我和賀先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他不會騙我。我想,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
鍾應站在那裡,如遭雷劈,滿臉的情緒明顯不是「高興」。
師徒倆驚疑不定,眼色往來。
鍾應不知道賀先生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頓時想到了最為可怕的結果——
他們無法帶希聲回家。
希聲會被賀先生送到利瑞克,成為面前六件套戰國編鐘一樣的美國展品!
「有什麼問題嗎?」
威納德看得出他們凝重的氣氛,困惑的出聲。
鍾應欲言又止。
畢竟這位威納德先生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一套不錯的唐朝編鐘。
經驗尚淺的鐘應,心中焦躁想脫口而出「那是遺音雅社的編鐘」,又怕禍從口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他看向樊成雲,神色焦急的催促,「師父、師父!」
希望師父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阻止最壞的結果。
樊成雲也被這條未經證實的訊息,震撼得心若擂鼓。
幸好,這種壞訊息,他聽過太多,已經總結出了穩妥的解決辦法。
「威納德先生,我們對您說的編鐘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提前和賀先生見上一面。」
他走了過來,笑容溫柔禮貌,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暗示道:「以一位遠道而來的中國留學生的名義。」
第39章
賀緣聲坐在辦公室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