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託運大提琴、小提琴、行李箱,又請人幫忙把東西送到酒店。
忙了大半天,他終於拿著曲譜,到達了義大利音樂劇院。
這間矗立在佛羅倫斯的知名音樂劇院,擁有寬敞的大廳,華麗的裝潢,建成六十年來,無數世界著名的樂團、音樂家,都在這個地方舉辦過曠世演奏。
厲勁秋對這裡很熟。
他一年會來五六次,每次都帶著不同的期待,也對音樂劇院每一間音樂廳的狀態瞭若指掌。
第一雛菊廳適合歌劇,第二紫羅蘭廳適合話劇,第三玫瑰廳適合交響樂,第四冬青廳適合舞臺劇。
知名鋼琴家多梅尼克作為劇院老闆之一,總喜歡在玫瑰廳進行排練,滿足厲勁秋對空間、音效、觀感的要求。
他對此很滿意。
所以,無論相隔多遠,他都願意親自來音樂劇院,欣賞自己譜寫的新曲排練成形。
畢竟第三玫瑰廳裝潢優雅,音效絕佳,傾聽排練都能變成一種享受……
「嗯?」
厲勁秋走進玫瑰雕刻的門,發現多梅尼克已經來了。
「多梅尼克,你怎麼那麼早。」
多梅尼克的叮囑,被突兀的呼喚打斷。
鍾應視線隨著問候看去,見到了一位穿著休閒、黑髮黑眼的青年。
他神色沉鬱,眉眼蒙著散不去的困頓,看人的時候,又尖銳得能穿透靈魂。
鍾應立刻意識到,這就是多梅尼克所說的厲勁秋——
「你師父拜託我讓你見到貝盧,那麼,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你為貝盧演奏樂曲,打動他,像你師父曾做的那樣。」
「幸好我們馬上就會有一場慶祝老貝盧九十七歲生日的演奏會,如果你能力足夠,我同意你取代古箏,完成那首協奏曲。」
「但是……」
但是,他邀請的作曲人固執又瘋狂。
多梅尼克承諾會幫助鍾應,然而他無法保證,厲勁秋會同意這樣的決定。
哈里森貝盧欣賞的作曲家很多,唯獨厲勁秋擅長融合東方古典樂器和西方交響樂的特殊風格,成為了他近年的執著愛好。
多梅尼克保證鍾應彈響厲勁秋的協奏曲,必然能夠打動心繫中國的老貝盧。
可惜,他無法教會鍾應怎麼打動厲勁秋。
鍾應見到厲勁秋走過來,對方挑眉問道:「新來的實習生?」
多梅尼克根本不像義大利音樂劇院的老闆,在他面前態度極好的介紹道:「不,他是今天新來的演奏者,他是個天才!」
厲勁秋對天才很有好感。
他們通常年輕又富有創造力,總給他無趣的生活帶來新驚喜。
於是,他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厲勁秋,作曲的。」
「你好。」鍾應感受到對方的禮貌,「我叫鍾應。」
可他們雙手一握,鍾應就感覺到厲勁秋不同尋常的力道。
那不是普通的友好握手,更像是經驗豐富的作曲家,對新樂手的考量和揣摩。
握手不過幾秒鬆開,鍾應卻覺得厲勁秋已經對他練琴的時日有了初步評判。
果然,厲勁秋好奇的問:「你們學古箏的,不是都帶假指甲嗎?怎麼你掌心那麼多老繭。」
「啊……」多梅尼克似乎有些為難,「其實,他學的古琴。」
鍾應見證了一場變臉。
剛才還溫柔平和的作曲家,收斂笑容,揚聲責問:「多梅尼克,我作的曲要加古琴?我怎麼不知道?」
多梅尼科顯然語氣謹慎,儘可能的解釋道:「你的曲子一如既往的優秀,我沒有任何異議,但是,你不覺得……古琴比古箏更適合你的曲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