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尾毛容易長蟲,你得定時去馮老那兒取二胡來,勤換弓毛。
——琴皮共鳴最是重要,季節更替會影響蟒皮的狀態,只盼這皮面再撐過幾年,以免找不到更好的替代。
師父的耐心叮囑,絮姐都記在心裡,還親自去過不少人工蟒養殖場考察,早就為了那把二胡,準備了絕佳的琴皮替代品。
只可惜,那二胡的蟒皮未塌陷,師父先走了。
她還沒上手保養過二胡,柏老師也不在了。
世事無常,絮姐一腔豪情壯志,變成了長籲短嘆。
「我還真希望這小女孩用的就是柏老師的二胡,那我肯定親自上門,幫她看看二胡的狀態。」
「……這不是你找來的學生?」
厲勁秋詫異非常,指著小女孩疑惑問道:「我做的剪輯不都是你發來的影片?」
交際廣泛的群主,撐著時差網路,給厲勁秋上傳影片。
以防萬一,還直接請朋友跨國送來了移動硬碟,考慮得十分周全,令厲勁秋敬佩。
然而,絮姐一臉無辜,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她呀。」
說著,她伸手把影片調轉到了小女孩的發言上。
「聽到沒?這是方老師找到的好學生。」
小女孩對馮元慶的瞭解,都來自於方蘭。
既然是方蘭找到的學生,那麼她所用的二胡,更可能是柏輝聲送出去的了。
問題即將迎刃而解,可鍾應卻更加憂愁。
「方老師找的學生,那我們要怎麼才能聯絡上……」
「直接問方老師不就行了?」厲勁秋不能理解他的擔憂。
一個電話就能拿到姓名地址的小事情,他不懂鍾應在擔心什麼。
可是,鍾應視線看他,充滿了對他直來直往的果斷,羨慕的感慨。
「方老師和柏老師都在迴避提到她,我想,如果不是為了打動賀先生,方老師也不願意讓我們知道小女孩的存在,我更不想在這種時候,去問她,柏老師為什麼會送二胡給小女孩。」
鍾應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著名二胡演奏家,找到了下一任的傳承,送出了寄託厚望的二胡,怎麼都值得一場大張旗鼓的宣傳,昭告天下後繼有人。
但鍾應去年問了,柏輝聲避而不談。
錄影影片播了,方蘭也隻字不提。
那把二胡,就這麼消失在了清泠湖學院,消失在了柏輝聲的身邊。
鍾應想找到這位小女孩。
他卻不想方蘭更加傷心。
因為,他的師母已經日漸消瘦,也只有陪著賀先生觀覽清泠湖有些活力。
恐怕小女孩不會來參加紀念音樂會,同樣在她的意料之中。
厲勁秋越發意識到,鍾應處處為人考慮的溫柔。
他直來直往慣了,換作他,方蘭再傷心,他也會就事論事,單刀直入的去要小女孩資訊,不會去管遺孀的心情。
他皺著眉,心裡已經迅速過了一遍認識的二胡考級考官的名單。
決心悄悄為鍾應解決煩惱。
但他嘴上仍舊勸慰道:「既然她都不來了,你找到她又有什麼用?」
鍾應笑了笑,「當然是請她加入我們《千年樂府》的重奏啊。」
樊林庭院裡巍然矗立的琴館,厲勁秋來第二次,依然能夠感受到裡面沉穩的氣氛。
鍾應開啟了琴館大門,林望歸的遺像眼神溫柔,凝視著年輕人。
「我們找那些樂器,最終都是為了重新奏響遺音雅社的《千年樂府》。」
十弦雅韻的《戰城南》、木蘭琵琶的《木蘭辭》、希聲編鐘的《猛虎行》、奚琴胡弦的《長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