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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場所有男子都覺得,欺辱一個良家女子罷了,不是什麼大事。弟兄們拼死拼活徵戰沙場,打了勝仗之後燒殺搶掠本就是軍營裡自古流傳的規矩——畢竟將士們日夜殺伐,若是不尋個出口發洩一下壓抑許久的恐懼與慾望,遲早會捅出更大的簍子來。

更何況,那張都尉戰功累累,又豈會因此等小事丟了性命?若不是這陳副將多管閒事,事情至於鬧到如今這個地步麼?

孟君軻環視一週,她的目光看向那絕望無助的老嫗,看向老嫗懷中衣不蔽體的女兒,看向這對母女腳邊只敢小聲哭嚎的稚童,再看向悲憤難捱的陳瑾——最後,看向有恃無恐的張都尉,看向在場烏泱泱計程車兵,那些團結一致的、彷彿天然高人一等的、自然而然便站在這幾個女子對立面的男子們。

天色漸沉,似乎有下雨的徵兆,鼻息間也多了幾分沉重的潮意。

孟君軻抬頭,入目之處陰雲密佈,灰濛濛的天際彷彿就在眾人頭頂幾丈遠的地方。

南魏帝姬自幼身處高位,哪怕是手握實權的世家子弟在她面前都不得不伏低做小,就連今上都戲稱自己這個恣意妄為的女兒是「南魏第一紈絝」。

這還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被壓抑到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啪——是雨水滴落的聲音。

零星的雨滴砸在烽煙四起的土地之上,這是魏國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雨。

那一瞬間,隔著盔甲,孟君軻竟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水滴重若千鈞。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衣不蔽體的女子,緩慢而又有力。

「站起來。」

祖孫三人驚恐不解地望著她。許是不敢得罪她,那女子抖著雙腿,顫顫巍巍起身。

孟君軻自己的長刀太過沉重,尋常男子握起來都不免吃力,因此她利落地抽出陳瑾的隨身佩劍,遞向那女子,「握住它。」

在戰場上吸足了煞氣的劍刃鋒芒畢露,這次,無人敢動。

「我說,握住它。」孟君軻面無表情,又重複了一遍。

女子怔愣愣接過劍柄,她娘親在一旁放聲大哭:「將軍!將軍!我們不要大人們做主了!求您放過我女兒吧!她雖貞潔有損,卻也罪不至死啊!」

就連郭暉也是一陣怔愣,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向那老嫗安撫道:「若你女兒真能潔身自好,全了氣節,我等定會為她興牌建坊……」

他話音未落,只見孟君軻猛地握住那女子的手,毫不留情一劍斬向張都尉!

瞬息之間,剛剛還有恃無恐的男子便身首異處,頭顱骨碌碌在地上滾了幾圈,瞪圓的雙眼昭示著他至死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滾燙的鮮血飛濺了郭暉一臉。

霎時間,雨水連成線鋪天蓋地地傾瀉下來——雨勢之大,甚至給人一種頭頂天空徹底塌陷的錯覺。

第4章 談判

滾燙的鮮血浸泡在冰涼的雨水中,瞬間便泅染了一大片。屍身倒在地上,很快就變得冷冰冰的。

在場眾人被這一變故驚呆,皆難以置信地望向孟君軻,甚至還有人被嚇到下意識後退半步——明明都是見慣了殺伐之人,卻不知為何還是為大將軍氣勢所攝。

孟君軻乾脆利落鬆開那女子的手,手執長刀毫不留念削向自己的髮髻——猛烈的刀風連帶著髮帶一起斬斷,濕透的青絲落下,原本過腰的長髮立刻變得參差不齊,七零八落懸掛於肩膀之上。

「古有削髮明志,今有本帥削髮賠罪!一罪告蒼生,未能保百姓不受侵擾,是為食言;二罪告爾等,治軍不嚴方出此亂,是為不賢;三罪告雙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損之毀之是為不孝!」所言所語震耳發聵,穿透瓢潑大雨狠狠砸進眾人心裡,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剛剛還在吵嚷鬧事計程車兵們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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