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潛,向四面八方無差別掃射他的擠眉弄眼。
在場四人,唯有程潛對師父還算寬容,他的寬容與刻薄涇渭分明,卻都是從一而終並且一絲不苟的,在這種雞飛狗跳的環境裡,程潛為了讓師父不至於唱獨角戲,不動如山地坐在了原地,從頭到尾跟著師父唸完了第一天的“例行早課”。
李筠見程潛不愛搭理他,眼珠一轉,便起了主意,只見他做賊似的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個小瓷瓶,在韓淵眼皮底下晃晃,小聲道:“你知道這是什麼?”
韓淵接過來開啟,頓時被那一股惡臭燻得頭重腳輕,連他身後的程潛都不幸被波及。
李筠得意洋洋地道:“這是我做的金蛤神水。”
程潛在跟著師父誦經的間隙中,一心二用地嗤之以鼻:“這難道不是金蛤的洗腳水?”
韓淵捂著鼻子將這“神洗腳水”還回去,忍著惡臭問道:“幹什麼用的?”
李筠笑嘻嘻地將他桌面上的宣紙團成了一團,然後往上滴了幾滴神水,只見那水飛快地滲入宣紙中,紙團眨眼間變成了一隻貨真價實的癩蛤蟆。
滿世界飛禽走獸不玩,玩癩蛤蟆,這都是什麼志趣?
程潛驟然間有點明白大師兄為什麼用看一坨屎的眼神看二師兄了。
李筠一抬眼對上程潛的目光,立刻壞笑著用筆桿戳了一下桌上的蛤蟆,指著程潛道:“找他去。”
蛤蟆聞言“呱”一聲,向著程潛奔將而去,半途中被一隻枯瘦的手夾住——師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溜達到了近前,那蛤蟆在他手中重新化成了一團紙。
“旁門左道,”木椿真人唸經似的嘆道,“小筠啊,你可真成器。”
李筠吐了吐舌頭。
師父道:“既然如此,你來領著師弟們讀經吧。”
李筠只好捏著太監大殿前唱喏的嗓子,花了接近一個時辰,將那一小段清靜經顛來倒去地念了十多遍,師父才終於大發慈悲地叫了停,讓這段漫長的折磨告了一段落。
韓淵哆哆嗦嗦地對程潛小聲道:“他再念下去,我就要尿出來了。”
程潛正襟危坐,裝作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