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努力讓自己走出自閉,心想,自己一走,凌鳳簫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在大墨水瓶裡攪風攪雨了。
他看凌鳳簫。
凌鳳簫望著窗外,眼中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什麼,總之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許是察覺了他的視線,凌鳳簫又俯身下去親他。
這次比上次要溫柔許多,但林疏覺得這溫柔裡有點悲傷的意思。
凌鳳簫把他帶到床上,繼續壓在枕上親。
他們靠的太近了,林疏覺得他想做點什麼,比如雙修之類,於是儘量放鬆了一下身體。
但是也不知親了多久,凌鳳簫鬆開手,只抱著他,也沒什麼別的動作。
凌鳳簫說:“睡吧。”
又說,明日我先走,你再走,若看著你走,我怕我又想把你留下。
林疏自然依他。
於是便睡了。
但他沒有睡著,並且知道凌鳳簫也沒有睡著。
但儘管如此,第二天早上,凌鳳簫起床的時候,他還是假裝在睡著。
有微涼的唇親了親他的額頭,又順了順他的頭髮,繼而壓了壓被角,這才離開。
凌鳳簫一離開,林疏就起床悄悄綴上了。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只是暗中看著凌鳳簫不顧蕭靈陽的反抗把人拎出來,繼而不顧蕭靈陽的反抗把他塞進馬車,空氣中久久迴盪著蕭靈陽的“我不回去”和“凌鳳簫你不是人”與零星的“我要讓林疏把你領走”。
林疏覺得有點意思,心想這個時候蕭靈陽倒是知道誰是姐夫,不再舉出南海劍派少主、安將軍長子與凌風門少主的例子了。
可等到馬車在官道上遠去,繼而不見蹤影,他又覺得挺沒意思。
回到學宮,告訴長老要回去。
長老自然很欣慰,很高興,弟子們也很快樂。
林疏覺得自己面無表情,跟這快樂的氛圍著實格格不入,沒想到最後還被長老誇“果然是我劍閣閣主的風範”。
便啟程了,向北而去,走一段陸路,到望南津的渡口,換水路。
離渡口不遠處,有一個小亭,一處露天的酒肆。
這酒肆平平無奇,酒旗也半新不舊,原本引不起任何的注意。
可林疏心神彷彿忽然被牽住,注視著那間酒肆,直到在視窗看見一片紅色的衣襬。
他對雲嵐說:“停下。”
雲嵐便停了。
林疏下了車駕,來到酒肆前,推開木門。
凌鳳簫看著他,桌上擺了一個酒壺,兩個空杯。
廳堂內空無一人,只有掌櫃在櫃檯裡打盹。
“我想了想,”凌鳳簫斟上酒,“還是想來送你。”
林疏走上前。
凌鳳簫站起身來,向他一舉杯。
林疏拿起桌上另一杯酒,緩緩飲了下去。
從前的時候,凌鳳簫不許他喝酒,故而他是第一次喝這樣的酒。
酒很辣,順著喉嚨下去,像一團冰冷的火。
凌鳳簫將酒一飲而盡,對他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