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盧道:“好熱!”
“這是引魂印,待你神魂足夠,可引渡你歸來。”
“何時足夠?”
“渡劫巔峰。”
“啊?那我豈不是永遠回不來?”
林疏:“……”
他把《長相思》塞進清盧懷裡:“這個可以修到渡劫。”
“啊?這是什麼?”清盧大叫:“師尊,你哪怕給我《長相思》,我也修不到渡劫的!”
林疏把他扔進時間河流中:“你盡力。”
清盧在空中繼續大叫:“師尊,我沒劍!我劍落外邊了!那邊有劍嗎?啊????”
時間緊急,林疏沒有別的辦法,把手中折竹往那個方向丟去。
清盧接住:“師尊!我會來見你的!”
聲音逐漸變小,清盧化作一個光點,消失在時間河流中。
林疏回到原來的位置,推演著時候,但他神魂已經奄奄一息,推不出確切的時間點了,只能把魂印的接引印記刻在了一個大致屬於現在的時間點上,誤差控制在三十年內。
假如清盧能在一生之中修到渡劫巔峰,這印記就能把他的神魂從未來帶回。
在這一剎那,他忽然愣住了。
久遠的、塵封的記憶裡,有一個片段在他腦海中閃回。
那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
他師父刺了血,在他後背刻一個複雜的印記。
他不明就裡,問:“這是什麼?”
他師父吹了吹那記號,道:“這是我們劍閣的閣主印,你師祖傳給了為師,今天為師也把它傳給你。”
他便沒有再問。
過一會兒,他師父說:“徒兒,你知道你為甚麼叫‘林疏’麼?”
他道:“疏者遠也,你說過,要我遠紅塵,離人世。”
師父笑呵呵道:“不是。”
林疏又道:“你經常念古文,有一句‘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
師父道:“也不是。”
他便不猜了。
師父卻嘆了一口氣,給他梳著發:“寶貝徒兒……你真像一個人吶。”
想到這裡,林疏捂住了嘴,眼淚猝然滑落。在這寂靜的空間裡,無垠的時光前,他回想自己兩世為人,離合悲歡,因緣聚散,又哭又笑,不可自抑。
那枚印記,經師父之手,刻在了他的背上,所以他在天雷下殞身之時,魂魄歸來,回到過去。
師父是誰?他又是誰?《長相思》還在師父手中,折竹又在哪裡?折竹是誰?
他覺得自己已經瘋了,世間萬物壓向他,撲面而來,掙扎不出。
有些東西不能重複想起,這是太深的一種牽絆,撕扯著他的肺腑。
他看著這條河。
逝者如斯,不捨晝夜。
他在那一刻想跳下去,如同尋死者跳入奔流不息的江河,冰涼的河水會淹沒一切悲歡,而他獲得長久的寧靜。
蕭韶,無愧,清盧,折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