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面神秘的銅鏡。
凌鳳簫道:“無缺這三年一直在琢磨它。”
林疏問:“有結果麼?”
凌鳳簫說:“他說,鏡中有因果之線,造化之功。”
林疏拿了鏡子過來。
這面鏡子,第一次照的時候,他看見自己身著劍閣的衣服,面無表情,立在雪山之巔。
這次的場景,卻變了。
他怔了怔,向鏡中看去。
紅的。
昏暗中,一支紅燭燃至一半,旁邊是一座雕花的大床,床上垂落紅色的輕紗軟帳。
似乎是有風,床帳的紅紗被輕輕吹起。
帳子裡,隱隱綽綽,似乎躺著一個人。
林疏等著。
終於,一個片刻,紅帳在風中被掀開一個縫隙,噼啪一聲,燭火猛地亮了一刻,令他在電光火石間,看清了帳子裡的人。
那人也緩緩轉過臉來看他。
是他自己。
是林疏。
依然是熟悉的五官,沒有表情的臉,在燭光下,無端端有些清明溫和的意思。
但這不是重點。
這人的左胸上,心臟位置,深深插著一柄似劍非劍,黑色,錐狀的長長兵器。乍眼望去,倒像是他被死死釘在了這高床軟帳之中。
轉瞬後,風停,紅帳恢復原狀,再窺不清帳中情形。
林疏將目光移開。
他問凌鳳簫:“你看到的是什麼?”
凌鳳簫:“未曾變化。”
未曾變化,也就是說,還是血。
可他的卻變了。
凌鳳簫問:“你呢?”
林疏想了想,道:“我也是。”
欺瞞的原因無他,那場景仔細想來,是有些不祥的。
林疏覺得,這面鏡子,應當是映照著未來。因為在他迴歸劍閣之前,鏡子就映出了他站在雪山之巔的景象。
那麼現在鏡中的情形,又是預示著什麼呢?
他不知道,也懶得想。
他聽到的預言與警告已經很多了。
包括今天,那個巫師對凌鳳簫說的那番話。
“天意如刀,世人負你……”他放下鏡子,重複了那番話,看向凌鳳簫:“你如何想?”
“我不如何,”凌鳳簫眼中有一點全不在意的笑,然後淡淡道:“世人負我又如何,不負我又如何。我……一生行事,又何須他人置喙。”
林疏望著他,想,三年來,凌鳳簫並沒有變。
無論有什麼不祥的預示,他要做的事情,還是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