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說,待我練成,可以給你看。
凌鳳簫就笑,說,那我等著看。
說完了《長相思》,又看《寂寥》。
兩相對照,林疏立刻看出了這兩個功法的不同。
《長相思》是孤冷高寒,空無一物,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寂寥》卻不同。
若用一個字來形容《寂寥》,那就是“悲”。
秋風一起,萬葉飄零,而人非金石,百年之後,亦同歸塵土,是“悲秋”。
登高而觀,江流東去,逝者如斯,不可追溯,是“觀河”。
世間繁華美豔,欣欣向榮之物,終歸塵土,的確可悲。
而唯有曾鍾愛此物之人,才會感到“悲”。
但天行有常,美好之物的消失是不可挽回的過程,這便是“天意如刀”的道理。
在這一刻,林疏突然明白了夢先生的那番話。
夢先生說,寧願你們一輩子都不能用出這樣的招式。
他不由自主看向凌鳳簫。
凌鳳簫在很專心地畫圖。
很漂亮。
這人沒有不好看的時候。
可林疏覺得,初見時那個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漂亮得最耀眼。
但那時的大小姐,也並不是毫無煩憂。
他問:“你何時會的這兩招?”
凌鳳簫道:“很早便會了。”
他語氣平淡,但這並不是平淡的一句話。
很早便會了,便是很早便懂得“悲”為何物了。
林疏想起凌鳳簫手上那枚鳳凰令。
鳳凰令,世上只有一枚,代表鳳凰山莊的無上權柄。
而這僅有一枚的鳳凰令,不在大莊主手中,卻在凌鳳簫手中。
所以,凌鳳簫雖是鳳凰山莊的大小姐,事實上卻是山莊的實際掌權人。
大小姐終究不是大小姐。
凌鳳簫問他:“在想什麼?”
林疏:“沒什麼。”
只是在想,若大小姐真的只是大小姐,每天都那樣驕傲漂亮,橫行霸道,百無禁忌,那也不錯。
凌鳳簫就放下圖紙,抱住他。
抱得很緊,彷彿一鬆開,他就會離開一樣。
此後的日子也是這樣。
只要可以,凌鳳簫沒有一刻離開過他身邊,甚至與圖龍衛議事,都要他陪在身邊。
林疏總覺得,凌鳳簫在害怕什麼,又或者是想抓住什麼。
這一天,好不容易凌鳳簫有事不在身邊,他帶貓出去曬太陽。
恢復修為後,他耳聰目明,能聽見一里開外的蟲叫,也隱隱約約知道了學宮中現在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