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清寒,孤高,如同山巔之雪,寒淵之雲。
整個人,面對著這道劍意,都彷彿變成萬古雲霄中一粒渺渺之塵。
林疏道:“是。”
凌鳳簫:“我不信。”
林疏:“你要信。”
凌鳳簫:“姑且相信。”
插科打諢就此打住,照夜繼續疾奔向南。
城門由士兵嚴密把守,鳳凰令一出,暢通無阻。
到了皇宮,但見宮城肅穆,牆邊行走的侍女各個謹小慎微,大氣不敢出。
皇帝的居所仍是那處,還未進殿,就聞到濃郁的藥味,混著為中和藥味之苦而燃的香。
一路暢行無阻的凌鳳簫,到這裡,竟被圖龍衛攔住了。
“殿下留步,”一位黑衣的圖龍衛道:“陛下傳召太子殿下,吩咐任何人不準入內。”
凌鳳簫:“父皇醒了?”
“正是。”圖龍衛終究都是凌鳳簫的多年下屬,並沒有隱瞞任何事情:“陛下原本脈象斷絕,但一刻鐘前,突然清醒,召太子殿下入內。”
“醒了便好。”凌鳳簫放鬆了一些:“我在此處等候,你繼續看守吧。”
圖龍衛道:“是。”
往後退了一些,凌鳳簫立在殿門一側。
“父皇必定會安排妥當,說不得還會擬詔,”凌鳳簫道:“這樣一來,蕭靈陽即位便會順利很多。”
林疏:“若他不願意……”
凌鳳簫:“我必不可能使他知道我是男身。”
好吧。
假如蕭靈陽心知自己是唯一的繼承人,再不情願,也要硬著頭皮坐上皇位。
但假使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並不是姐姐,而是兄長,那定然要和蕭韶互相推諉,誰都不願意當皇帝,留下朝臣、諸侯們各自茫然。
後位空懸,尚且可以向皇帝上書,若是帝位空懸,大臣們恐怕就要呆若木雞了。
林疏腹誹罷凌鳳簫和蕭靈陽,注意力回到凌鳳簫身上。
見他望著殿門,眼中似有悵惘。
許是注意到了林疏的目光,凌鳳簫淡淡道:“從小到大,我住在鳳凰山莊,雖與他只見過幾面,但父皇待我很好。”
林疏:“……嗯。”
他沒有爹,不知道有爹的人怎樣想。
凌鳳簫雖然和皇帝只見過幾面,但還是有一些感情在的,算是親人。
但是親人生命垂危,終歸不是一件會使人高興的事情吧。
大約過了一刻鐘,殿門大開,蕭靈陽走了出來,但竟沒注意到他們,扶著殿門旁的柱子,喘了幾口氣。
他面色有些蒼白,腳步也有些踉蹌,林疏覺得可能是即將繼承皇位,有點絕望。
凌鳳簫咳了一聲。
蕭靈陽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看了看這邊,看到凌鳳簫,有點不自然地垂下眼:“姐。”
凌鳳簫走過去:“父皇還好麼?”
“父皇……還好,”蕭靈陽道:“剛才很有精神,現在有點不行了,我覺得是回光返……”
凌鳳簫冷冷看了他一眼:“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