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宮,隨著洛川這一句彷彿罪己詔般的話說出來,一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肅穆起來。
洛川卻在這個時候笑了,“原來此番南下河玉城,諸位最擔心的,竟都是我,”說完這一句話,他便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影子和千雪緊隨其後,趙無忌和江清韻以及常御風對視片刻,才跟了上去。
“如今永昌郡已然沒了,此番南下收復河玉城,全賴太守大人的離郡一家,成敗自然也就係在太守大人一人身上,自然只能擔心你了,”江清韻來到洛川身邊跟著,扭頭看他表情,“太守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南下?”
“明日南下,”洛川微笑回望江清韻,“不過清韻前輩這一次猜得錯了,南下收復河玉城的可不止是我離郡一家,廣郡雲百樓將派遣兩萬精銳及五十萬石軍糧南下,與我等共同抗夷。”
“廣郡?!”江清韻回頭看一眼身後趙無忌等人,然後看向洛川詫異道,“這倒是我小瞧了這個雲百樓了。”
洛川不置可否,江清韻便又問道,“太守大人這是要去哪裡?”
洛川道,“大軍南下,後勤為重,不可能真的只靠雲百樓那五十萬石軍糧,益城孟氏九百載積累,自然是有足夠的糧草輜重,所以要去看看。”
“哦,”江清韻聞言止步,看向常御風道,“如此我與常師弟就不跟著去了,正好有些時日沒有見諸位師兄弟,此番南下之前當去見見大家。”
洛川便也止步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自前番河玉城東歸之後,張道長和蕭道長先後返回了離郡,只是蕭道長......”
“嗯,常師弟已與我說過了,”江清韻淡淡道。
洛川看向江清韻,見她面色平靜如常,抿了抿嘴又道,“萬松前輩以及宋道長和兩位張道長如今都在照水城,並無大礙,但前幾日萬松前輩回來一趟,說牛道長他......”
“嗯,”江清韻再度打斷洛川的話,“萬松師弟是個說話委婉的,常師弟也不擅言辭,我知道,那般情況下,牛老五當是已然殉道了。”
洛川頓時沉默不語。
江清韻見洛川不說話,便又道,“牛老二那邊,我會去信與他說明,太守大人無需操心此事,我輩劍修,能如牛老五這般死在戰場上,未嘗不是最好的歸宿。”
洛川聞言咬了咬牙,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來。
千雪看一眼洛川,微微蹙眉道,“我們不會讓殺死他的妖,再活太久。”
江清韻聞言看向千雪,搖了搖頭,“為他報仇,是我們望川劍修的事情,不是離郡太守的責任,在離郡太守看來,牛德信當與死在河玉城的任何一個百姓沒有兩樣,這一次南夷北上,死了多少人?接下來,又將死掉多少?這其中有多少將是離人,是離郡輕騎的人,甚至於離郡太守的身邊人?”
她注視著洛川,眼眸之中不見往常那種肆意的純澈,而是一種無比的平靜,“若離郡太守要抱著一顆為親近之人復仇的心南下,面對抉擇之時,必會犯錯,屆時便要有更多的人為此喪命,所以離郡太守,要為離郡蒼生計,而非為一人。”
常御風看一眼江清韻,見洛川不語,便柔聲道,“前去河玉城也好,南下三關也罷,皆是牛師弟與蕭師弟他們自家決定的事情,若他們不願,太守大人又哪裡能逼得了他們?我等劍修,有時候是最執拗的,有些事情,至死不悔。”
洛川聽得微微一笑,眼眶卻有些泛紅,他轉身就走,“兩位前輩放心,洛川不是因私廢公之人。”
影子跟著洛川走了。
千雪卻留在原地,拉拽了一下面上的白紗,側目看向江清韻和常御風,將聲音傳入兩人耳中,“你們希望他太上忘情?還是決然無情?”
一句話說完,也不等江清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