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思考自己帶來的藥物。
時間緊急,其實她買到的東西不夠全,只能湊合著用。
花了一會兒,她想好了如何搭配用藥。
身側的謝斂過了會兒,便醒了過來。他幾乎是第一眼,便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宋矜正巧也等著他醒來,說道:「洗漱了,我給你上藥。」
謝斂欲言又止,然後點頭。
宋矜便覺得,現在的謝斂是真的非常好相處,十分君子謙謙。
「我先起來,沅娘再洗漱穿衣。」
謝斂又與她說,明顯是避開她穿衣,免得令她尷尬。宋矜擁著被褥,呆呆看了他一會兒,沒由來有些想笑,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她閉上眼,側過身去。
聽見謝斂腕間鎖鏈脆響,忽然有些氣憤。但青年動作從容,窸窣穿好衣衫,解開了腕間的一道絲線,提醒了她一聲便出去了。
宋矜一時間,從他身上覺察不出半分怨憤。
她就又有些難過。
宋矜穿了件杏子紅八幅裙,雪白對穿衫子,披了件織金眉子對襟窄襦。頭發不太會梳,更不會什麼婦人樣式,她折騰了半天,徹底挫敗了。
她推了門,想悄悄喊蔡嬤嬤。
可一露臉,迎面撞上的還是謝斂,她披著亂糟糟的頭發有些臉紅。
「我去喚蔡嬤嬤。」謝斂一愣,說道。
宋矜眼巴巴看著他,只見謝斂眼底卻有幾分笑意,她的臉越來越紅,一下子將房門關上了。但外頭的謝斂腳步一頓,忽然又朝門口走了幾步。
他隔門,低聲問:「沅娘,怎麼了?」
宋矜背對著門,閉了眼。
她想,自己從前怎麼會這麼忌憚一截木頭……
大概是瞎了眼吧。
饒是如此想著,宋矜還是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快,連眼前都有些發花,身上酸軟無力,帶著說不出的不得勁兒。
她靠著門,忽然賭氣,「不要叫蔡嬤嬤,我自己可以。」
過了一會,她以為謝斂走了。
於是快步走到鏡子前,挑起幾根髮簪,學著蔡嬤嬤那樣,將全部頭發都梳了上去。她不太熟練,折騰半天,才察覺謝斂竟進來了。
她險些鬆手,對方卻垂眼。
語氣無奈:「我幫你。」
宋矜的手一下子鬆了。
透過菱花鏡子,看到的還是沒什麼表情的臉。但他慣來認真,烏黑如綢緞的長髮落了滿地,在他手裡也漸漸乖順起來,被一綹一綹地堆在了頭頂。
但靠得太近,宋矜有些正襟危坐。
她肩背有些僵硬,對方袖子拂動過,帶起淺淡的蘇合香。偶爾指腹滑過後頸,帶起一陣細密的癢意,更令她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
宋矜覺得自己得分神,於是問道:「謝先生是給秦娘子梳過頭嗎?」
謝斂搖頭,「不曾。」
她心跳咚地一下,脆生生悶響。
這種感覺另宋矜有些莫名,她想了又想,乾巴巴哦了聲,「梳得挺好的。」
謝斂固定好髮髻。
他手裡拿著髮簪,打量了一眼,端詳她的臉。
宋矜明知道他在看髮髻,心神卻不安穩,慌忙避開了對方的目光。
那雙適合提筆調琴的手,本該古板地用在案牘間。此時拿著支碧瑩瑩的玉簪,日光下透出剔透靈動的光彩,遲疑替她簪在何處。
「右邊。」宋矜說。
她有些使喚謝斂的心虛感,卻雙手交疊在膝上,微微偏過腦袋。
果然,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