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就誰也不肯再提是不是逾矩了。
夜風卻越來越大,穿過關不嚴實的窗戶,燈影亂晃。
眼前的女郎肩頭縮緊,頓時間又劇烈地咳嗽起來。謝斂取下架子上的褙子,將她裹嚴實了,又拿了紙重新過去糊窗戶。
「我沒那樣說。」
他聽見身後的宋矜低聲說道,似乎有些委屈,尾音微顫。
謝斂糊好了窗戶,起身朝她走過去。
女郎烏黑如綢緞的長發在燈下透出淡淡的光澤,面頰如玉,細長的眉眼雅緻。她伏靠在小几上,眉頭蹙起道陰影,看起來還有些恐懼無助。
他本該是要說出去的。
但因為她這句話,他下意識踟躕起來。
在燈下立了片刻,聽著冷雨敲打窗欞,他還是溫和地與她說道:「夜已經深了,蔡嬤嬤想必收拾好了,我去喚她來陪你。」
宋矜有些不解,下意識看他。
但蔡嬤嬤一向睡得很早,此刻恐怕都已經叫不醒了。
她抿了抿唇,有些賭氣。
看著謝斂往外走去,燭光在他身後拖長了一道影子。宋矜別過臉去,將臉埋入迎枕上,卻又被驟然嗚呼的窗戶嚇了一大跳,嗆出一大串的咳嗽。
身後的人腳步一頓。
宋矜想起剛剛的噩夢,臉色越發蒼白。但她慣來只給蔡嬤嬤撒嬌,抿唇忍住恐懼,拉上被褥蜷縮排去,乾脆一股腦閉上眼算了。
然而身後腳步漸近,謝斂竟然又回來了。
宋矜忍不住好奇,剛剛將腦袋探出來,就察覺到窗戶上印著的影子。她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煞白,身體僵硬到一動不能動。
外頭都是水,怎麼會有人影子……
好在謝斂終於過來了,坐在她身邊,只壓低了聲音與她說:「今夜不會動手,先不用怕。」
宋矜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有虛假的夢境畫面,也有真實見過的畫面。這些東西交織在一起,扯出記憶深處恐懼的回憶,頓時間幾乎抽乾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渾身一片冰冷,僵硬地半靠半躺著。
冷汗從後背冒出來,片刻間便染透了雪白中單,連鬢髮都帶著潮意。宋矜呼吸急促,想要咳嗽卻又咳嗽不出來,撐起身體想要乾嘔。
對面的謝斂面色一變,伸手要來碰她。
但隨即,他便又收了手。
宋矜眼前有些模糊,燈光都散成了模糊的光團,只因為恐懼彷彿漂浮在半空中。
她十分厭惡自己的舊疾,但卻克服不了。
窗戶上人影晃動,雨聲嘈雜。
恍惚間,有極淡的蘇合香撲過來,是謝斂的氣息。她幾乎是出自本能,攥緊了他的衣袖,低聲哀求道:「……不要走。」
對方似乎微微一僵,便坐在她床前。
宋矜蜷縮著,因為冷汗有些脫力,意識都變得模糊了起來,記憶裡陪著她只有蔡嬤嬤。
她又拽了拽蔡嬤嬤的衣袖,眼淚簌簌順著臉頰滑落,胸口和太陽穴像是撕碎了一樣疼,又是委屈又是撒嬌道:「阿嬤,我頭疼……我害怕。」
可阿嬤遲遲沒有動作,只是坐在床前。
宋矜自幼沒有母親照顧,小時候總怕蔡嬤嬤也不要她,此時也是。
她又怕窗外的影子,又怕蔡嬤嬤也不要她。
明明想要忍住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往下落,有些難以自控地小聲哭泣:「阿嬤,阿嬤……」
對方的手伸過來,卻只是撫過她披散的長發,斷然不與她有半分的肌膚接觸。宋矜覺得無助又莫名,但因為耳鳴和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