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家裡沒出事時,她就沒有嫁人的打算,父親與阿兄察覺後也隱有此意。
後來家裡出事了,宋矜不嫁人的念頭就更強了。
但偏偏有何鏤,她不能如願。
宋矜感到肩頭一沉,柔和暖意傳來,溫夫人的嗓音柔和,「或是等日後局勢有變,你與四郎退了婚便是,又不算什麼。」
宋矜慢慢靜下心來,想起更為重要的一件事。
「可伯父曾給我一方玉珏,」她想起謝斂,頓時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他還說,我的婚約……」
「私下定的親,又沒有人知道。」溫夫人笑說。
「何況,含之那孩子做的事……」溫夫人皺起眉來,嘆氣,「你伯父雖然沒避著我,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這會恐怕是凶多吉少。」
宋矜心口一緊。
她也有些莫名的預感,總覺得不妙。
「總歸,此事你伯父與他透過氣了,得了應允。」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提起來。」
聽了溫夫人的話,她心口卻並未寬懷,反而心臟像是別扼得更緊。
撲通撲通,彷彿要喘不過氣。
「你若是答應,我們兩家也暫不聲張,等合適時機直接成禮便是。」
確實不宜聲張,兩家剛在風口上過去沒多久。
宋矜想著。
她不覺間鬆了口氣,彷彿剛剛是錯覺。
短暫且理智地思考過後,宋矜很清楚,這是章家替她想好的一條出路,最周全的一條出路。
這個節骨眼,沒必要矯情什麼。
宋矜垂下眼,有意露出點女兒家的怯態,點頭道:「多謝伯母這般為我打算,我知道冷熱的,我願意。」
話音未落,她便被溫夫人摟緊了。
「原本與你母親沒什麼分別,莫嫌我體己話存了私心才好。」
話是這麼說,宋矜卻清楚。
章家與自己扯上關係,就是吃虧至極。與其說是要她做兒媳,不如說,想要給她一個穩妥可靠的容身之處。
宋矜正要說話,簾子卻被猛地掀了起來。
嬤嬤阻攔不及,秦念一頭撞到了只闊口梅瓶,急促地說道:「伯母,何鏤的人堵到章家來了,要帶走我阿兄……宋娘子,宋娘子!」
在梅瓶稀碎脆響,秦念尖細的嗓音卻格外清晰。
不止宋矜,溫夫人也猛地站了起來。
「謝大人的傷勢……」
「什麼?!」
女眷不宜見外客,但宋矜卻看向秦念,兩人短暫地悟到了對方的意思。
宋矜告了句辭,起身出門。
她帶著帷帽,秦念則捏著團扇。
兩人急急忙忙,也不搭理別人的阻攔,一股腦朝著外院去了。
在屋裡坐了才一小會,外頭的風更大了些。
漆黑的雲層幾乎壓到屋頂上,四周也影影綽綽,只有偶爾閃電帶出一隙天光。只是很快,便陷入更深的黑暗中去。
宋矜衣裙和帷紗被吹得亂飛,不得已掀起帷紗來。
果不其然,前院已經有些亂了。
門房和護院似乎極其不滿,正在交涉。
而章四郎和謝斂,則已經出來了。前者沉著臉沒說話,後者道袍外多披了件氅衣,立在門後的廊簾後,神情一如既往地冷冽持重。
但風太大了,吹得湘妃簾晃動不止。
寬闊氅衣廣袖翻飛,更襯得謝斂肩頭清瘦孤峭,如同一隻被烏雲沾濕羽翼,難歸故里的鴻雁。
「阿兄——」秦念喚道。
宋矜心口亂跳,她張口也想說點什麼,但她偏偏似乎沒有說話的理由。
於是她隔著半道湘